冯青默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许是药力过猛的缘故,她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景物出现微微的重影又慢慢清晰起来。
她稍稍一愣神,才慢慢回忆起自己昨日已然和宫胤成亲嫁到了胤王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费力的撑起身子,这才发现喜被里自己的身子不着寸缕,她慌慌张张的拉好被子,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确认屋中空无一人之后这才摸索着起身穿衣服。
她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只把里衣草草的披在身上,便高声唤了一声“沐蝶。”一名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着碧色衣衫的丫鬟便端了水推门而进为她洗漱。
冯青默自顾自的走到妆台前只等沐蝶来为她梳洗打扮,透过铜镜,她不经意瞥到床榻上的凌乱的被褥,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也不回的又朝门外喊了一声“雨燕——”又是一名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婢女推门而入,还未等冯青默出声,沐蝶对着床榻指了指,示意雨燕去整理。
倒也是陪着冯青默长大又随着出嫁的丫鬟,动作也算麻利,沐蝶方才把水盆端到冯青默面前又把帕子递到她手上,雨燕那边便已经将被子抖平整。
耳边传来了雨燕的低笑,腼腆而又不怀好意的,一大清早浑身不适的冯青默有些烦躁,却又不忍斥责,只透过镜子的反光略微不耐的瞥了她一眼。
这一瞥,便看到在艳红色床上那一方白亮如雪的帕子,若是方帕也便罢了,那上面点点暗红的血迹像极了冬日雪中的红梅,艳丽又凄然。
冯青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无意识的把手中的帕子浸入水中,自己却盯着水盆发起呆来,若是昨夜自己与宫胤确实行了周公之礼,那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顺着记忆慢慢摸索回去,她记得那个现在应当已经是自己夫君的人掀起了自己的红盖头,不知是否是红烛过于耀眼,她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眼神明朗俊逸非常。
那一瞬,她好像有些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好说歹说偏要自己嫁给这个臭名昭著的闲散王爷。
他柔声唤自己夫人,拉着自己一同饮酒,他信誓旦旦的承诺要与自己白头到老。
烛火落在他眼里自己一眼望过去竟也有些迷醉了。
而后是交杯酒,她只知道那时候自己的心里是欢喜的,原本念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便罢了,没想到自己竟也能遇上如此的如意郎君。
再后来……
冯青默拿着帕子的手顿在脸上,氤氲的水汽扑在她脸上,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好像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许是烈酒醉人吧。
冯青默如此安慰了一下自己,毕竟已经是夫妻了,行周公之礼也是情理之中。
她随手将帕子扔在水盆里,雨燕把被褥抱下去之后又折回来端走了水盆。
冯青默微微正了正身子,转身面对着镜子,沐蝶执了梳子细细的为她梳理头发,从发根到发梢,小心至极。
沐蝶一边为冯青默梳着头发,新婚夫人应当盘起头发了,人生第一次,总归是有些生疏,沐蝶的手法显得更为小心了些。
“小姐,今儿个一大早,王爷那个传闻中的养女被府中人发现溺亡在锦鲤池中,据说是昨夜饮酒过度,不小心失足掉进了锦鲤池中。”
冯青默心下一惊,这才方才成亲第一天就发生如此的事情,怕是不吉利,心里只觉得七上八下的,这样想来,自己方才醒来发现宫胤不在,只当是他有什么要事处理也便罢了,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这女子自己在闺中也曾听旁人提起过,说是养女,实际上皇上从未承认过此人的存在,更有传闻说,她与王爷的关系暧昧得很。偏的在新婚之夜,未免太巧合了些。
“此事属实?”冯青默有些狐疑的透过镜子望了眼正在仔细为自己盘发的沐蝶,原本也不是怀疑,只是如此大事被沐蝶这么轻描淡写的道出,总是觉着有些不真实。
沐蝶的手顿了顿,盯着镜子里的冯青默,甚至有些愉悦的笑了起来:“肯定当真,今天一早我便瞧见那管家急急忙忙的叫了王爷去谈论此事,在锦鲤池旁王爷可是发了好大的一通火,路鸣公子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都红了。”沐蝶瞪大了眼睛,拔高了一个调子有模有样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冯青默越来越阴沉的表情“那尸体啊我也见了,被池水泡得惨白惨白的,一身红衣裳还在往下滴着水哪……”
沐蝶似乎是起了兴致,索性一边拿着数字一边絮絮叨叨的讲着,嘴边还挂着满意的笑容。
大清早的听了这样的话,冯青默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够了。”她阴沉着脸,盯着镜子里的沐蝶,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