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桂,你也是舍得你家冬荷哦!”定良打趣道。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定桂嘴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头其实早已念叨冬荷千百遍了。
“出来也算是见见世面。”善理比他们多读过几年书,搞集体的时候还做过队里的会计。本来已经打算过完年去煤矿上班的,经定良这么一说也是想出来试试。嘴上也是说说,其实他心里也念叨着老婆孩子。
“你们不要装了,我过来人还不知道。我也想老婆孩子,但是没办法啊,总是要赚钱养家,是吧?”定良其实和他们一样,老婆和孩子也都留在家里了。他自己是在村里没法找到生计了,就早两年出来了,现在也是在一家当地的国有工厂做工,没有编制的那种。“我现在最大的想法是在韶关打下基础,有一天接老婆孩子出来!”
定良这两年已经和当地人熟悉起来了,甚至学会了说韶关话。这次也是当地的一个伐木场厂长因为和他认识,又听他说他们湾里也有懂木匠的年轻人,就让他带两个过来帮忙。他自己也知道在村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于是在外分外打拼,也是希望能有点盼头。
冬日的阳光本就短暂,日头西斜,透过车窗映照进来。随着车轮的滚动,一晃一晃地照在这些离家的人的脸上。他们的脸上神色各不相同,有茫然、有期盼、有不安、有兴奋、有伤感、有高兴……,唯一相同的是都拥有农村人相同的淳朴。那时候进城的人啊,每一个都是简单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赚点钱养家糊口。
待到夕阳隐藏在山头背后,火车终于开进了韶关车站。车站和他们出发的耒阳车站出了站名不同,并无二致。下了车,定桂和善理望了一眼韶关这座城市,除了有几座稍微高点的楼,房子密集了些,也没多少特别的。
“走吧,还要赶路!”定良催促道,天快要黑了,得趁天黑赶到伐木场把他们两安顿好。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是要去伐木场工作,但是看着这座小城市,多少还是有些失望。高低不一的房子开始亮起了昏黄的电灯,外层则蒙上了一层灰黑色,样子显得分外沉重和压抑。只有那十六的圆月,是和妙泉村的一样的圆,一样的皎洁。定桂不由得想起来他和冬荷的新婚夜,那一夜的月也是这般的明亮,只是那一夜是他们的第一次相拥,而这一次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