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顾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换了一套白色的小礼服，赶往《月夜》的首映礼。

在路上，她接到了威尔的来电。

“咦？你到首都了？”顾莳有点吃惊，旋即明白大概昨天的事情让他担心了。

她看了看时间，发现不是很能赶得及去机场，就把自己要去参加电影首映礼的消息告诉了威尔，约好首映结束后见面，顾莳收起手机，有种风雨欲来的不详预感。

首映礼到场的人很多，还有走红毯的程序，不过顾莳没有参加，她不想让李思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此次的邀请卡也是以某个主营电影评论的营销号的名义购买。

位置在最后几排，不是很显眼，周围基本都是网红和营销号。和这些人打交道并不费劲，毕竟都是一群很会察言观色的群体，顾莳简单寒暄了几句，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落座闭目养神。

看得出来，基本前排所有收到邀请的人都和李楠有密切的关系，今天自然是来捧他女儿的场。

这个点，李楠已经到场，正带着李思妍和前排的投资人、资深媒体和评论家等人寒暄。

李思妍穿着一条金色的纱裙，简直是人群中最闪亮的存在，那个意义风发的样子，顾莳真是多年没看见了。

用手臂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李思妍像羞涩的小蝴蝶一样在场内四处转悠，她觉得有点犯困了。

突然，身边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小姐姐，你能让让吗？她转头，发现是绘黎小仙女，画着孔雀妆，穿着酪梨色镶金边的裙子，顾莳顿时眼前一亮。

绘黎也发现这个靠在一侧椅臂明显在打瞌睡的电影评论号逢简君竟然是自己的老板，顿时有种自己没加班被当场逮住的感觉。

她正想说点什么，顾莳将她拉过来：“咦，你也在？”

绘黎堆起了一个微笑，不知道该怎样说才不会踩到顾莳的雷点，只能点点头：“我的粉丝量还可以……”

所以收到了邀请函。

但顾莳明显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她只是庆幸在电影首映的这几个小时，她大概能有点事做了。

在老板身边坐下，绘黎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补充一点东西，刷刷印象分：“是这样的，我之前承接了月夜剧组的几个妆容设计。”

“恩？”顾莳偏头看她，发现绘黎的娃娃脸还真是可爱，这套装束打扮下来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孔雀幼鸟，而不是妖艳美丽的成熟。

“对方似乎还挺满意，有继续合作的意思。”绘黎小心地说。

顾莳摸摸她的头，让她放松，点点头，毕竟钱还是要赚的。

“你有接触过月夜剧组吗？”顾莳淡淡地问了句，仿佛只是好奇。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两块榛子巧克力，递了一块给绘黎。绘黎犹豫了下，想想口红还可以再补，遂愉快地接了过来。

咬着巧克力，她回想了下：“没有太多的接触吧，不过李思妍手下的班底都是李楠导演的御用班底，据我认识的美妆师姐姐说，李楠导演在剧组的时间也挺多的。”

顾莳点点头，看向大屏幕前方，正在和威海传媒总裁握手的李思妍，她小脸通红，正在不好意思地微笑。李楠在旁边则是一脸欣慰的表情。

啧，还挺舍得的……

旁边不时传来绘黎的咀嚼声，顾莳戳了戳她的腮帮，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李思妍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个作为知名导演的父亲，难道......

真的要从李楠身上下手？

顾莳也不是没托人查过李楠，李思妍的谨慎和他是一脉相承，作为一个娱乐圈里有资源有口碑的大导演，虽不至于绝对干净，但也不太容易抓到把柄。

很快，场内安静下来，镁光灯聚集在台上发言的李思妍身上。

她热泪盈眶地感谢了自己的父亲，感谢了威海传媒和其他几个投资人的大力支持，最后声泪俱下地诉说了自己拍摄一部佳作的梦想……

不愧是和她一个专业的，顾莳心想，这戏简直比她还要多。

发言过后，场地内黑下来，顾莳听见了旁边咔哧咔哧的咀嚼声，绘黎在屏幕的暗光中对她一笑，嘴唇上还沾着巧克力。

顾莳摇摇头，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太多，毕竟一直紧紧盯着一个聪明的人是很累的。在智商的巅峰一跃而下，跳到智商盆地里的过程，仿佛就像是走马观花看尽了自己的一生。一种顿悟感会从心中油然而生，你觉得此刻心中仿佛重新拥有了无限的动力，然后接下来，你就摔死了……

顾莳看到一个工作人员向她们走来，客气地让她们不要再吃东西了。周围一阵轻嗤声，顾莳面无表情地摸了张餐巾纸递给委委屈屈的绘黎，转头看向屏幕。

2个小时很快过去，又到了李思妍上台致辞的时间，结束之后还会有庆功宴。顾莳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安慰了下心情十分低落的绘黎，决定先开溜。

绘黎叫住她：“老板，你真的不需要去做点采访吗？”她指着椅子上的名字对顾莳说。

绘黎已经恢复了平静，顶多还有点脸红，只是电影并没怎么看进去。

顾莳摇摇头：“买的邀请函。”

她临走之前将包里所有的巧克力都找出来，给了绘黎。虽然有点小懊恼，绘黎还是开心地接了过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巧克力还是好吃的，压惊效果显著。咬着巧克力棒的绘黎对顾莳挥挥手。

顾莳感叹了一下她的好哄程度，转身朝场地外走去。

电影她倒是认真看了，拍摄手法和李楠一脉相承，只是有点青涩，从中不难看出李楠这个监制的影子。令人玩味的是镜头的某种晃动感和有些画面所呈现的迷幻感。

她刷着微博，看到不少营销号已经抢先发表了自己的评论，顾莳挑挑眉，看来都是边看电影边打字啊。

有不少评论都提到了画面的精美和拍摄手法上的创新。配合晃动的镜头，画面所呈现的那种目眩神迷、光怪陆离的景象十分值得一看。

顾莳笑了笑，很好。

收起手机，她这才注意到场馆外的红毯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静静地站在那，似乎等了很久。

顾莳加快脚步赶过去，在红毯上的姿态像一只加速的愤怒的小鸟。冲到威尔面前，她喘了口气。

威尔摸摸她的头：“结束了？”

大口呼吸着，顾莳断断续续地道：“我以为…你会在家里等我？”

威尔没有说话，相比以往，他显得更加沉默。顾莳敏感地注意到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料想到可能和昨天的事情有关，她想解释点什么。正在这时，场馆里涌出了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人，李思妍被围在中央，似乎又哭过，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很显然，这群人是去参加首映后的庆功宴，庆功宴在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饭店举行，需要先开车过去。在人群的遮挡中，李思妍踏上了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红毯尽头的顾莳和她身边的男人，视线和顾莳交汇，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惜，不能近距离观看……

顾莳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免觉得心慌，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