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奉紫云间谷主令,左相府夫人曾于谷主有恩,蹭此玉箫表我紫云间一诺,以贺相府大喜,愿夫人一生平安顺遂。”
指尖滑过冰凉的玉箫,她笑靥如花,原来他真的是紫云间的人,也难怪他从不言谈家中风景。
舒婉知这玉箫珍贵罕有,却不知这玉箫原是一对,一只名唤‘连枝’,一只名唤‘共冢’,而先谷主送她的,就是‘连枝’,想要她一直能够记住自己。
此事过去数年之久,先谷主再没踏出紫云间半步,也不再行医,并给紫云间定下规矩:继任谷主此后见到玉箫必应一诺。
那时苏东旭已作为紫云间下一任谷主教养,年纪虽轻,也逃不脱平日里的操劳繁重。
先谷主手握着银白剔透的玉箫,地河旁的枫叶飘入河中,淡紫色长袍拖曳地上,双十的年华,眉宇间都是成熟的神韵,却又不显苍老。
苏东旭就站在身后,瞧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孤单和凄凉,先谷主首次提到了‘舒婉’这个名字。
那年苏东旭刚满十岁,少谷主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连着一月都未能下床,连紫云间的长老们都束手无策,直到蛰居在阳城的信使带来那个女子的消息,清冷的面容漾起炫目的笑意,一瞬却暗如死灰。
春来天气好转,他躺在枫树底下的软榻,一身洁白素衣,狭长眉睫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淡然而高雅,枯瘦的指节紧紧拽着‘共冢’,眼眸深凹陷下盯着翠绿的枝头。
紫云间的人皆知他这是回光返照,几位长老遣了苏东旭在侧伺候,他跪在一旁,甚至连笔墨纸砚都已摆好,先谷主开口讲的却是一个悠长故事。
临了,凉风渐起,先谷主像是耗尽了心力。
“我只不过是晚了一步,输得何其冤枉…”素来平和的先谷主语气中尽是不甘:“连枝共冢…我不该让你随他回去…”
洁白的纸张上,落下一行隽秀字迹,紫云间奉若明旨:“玉箫一诺,诺成萧断。”
尽管这个故事隐去许多细枝末节,也能依稀感其悲凉,两人一座一躺占满了整个石栏,裴文熙闭着眼,感受到阳光盖在眼皮上的一层薄被:“所以你是想说,舒婉将玉箫给了柳承言,而你也是受他之托才救的我?”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了这般郑重,换在以前她或许会所触动,可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若是非要让她有什么盼头,那便是与苏东旭余生的闲散时光。
“是,我因玉箫一诺才会救你”他没有丝毫掩盖。
裴文熙睁开眼,对上他微蹙的眉毛,面无表情道:“那…你娶我,跟玉箫有关?还是说跟玉箫的主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