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域自立派之始,每隔三个月都会举办一场切磋,外人也可以观看,曾有问掌门:“你们不怕被偷艺吗?”
始终带着面具的掌门摆弄着自己的剑,头也不抬:“也得他们学得会。”
这一派出手就是极快,出其不备,剑术也诡异,通常是想不到的对应方式,且千变万化,随机应变,确实偷学不来。
每到切磋这一天,滕王阁附近总是非常热闹。
钧域不算多大门派,但是在豫章城内,已经算得上顶尖门派了,今日又是比武日,来的人竟比往常还多。
柳溪桥和易轻尘站在台下,身边还挤了几个谈皋那边的人。台上正站着两位姑娘,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长发束成马尾,左边的一身红衣,右边的一身白衣,都是飒然英气。两人揖礼过后,同时抽出了长剑。
对面坐着的钧域掌门按了按自己的面具,一身黑衣,衣袖处绣着牡丹纹,他拍了拍手:“开始吧。”
柳溪桥身后有人嘀咕道:“我记得这两位姑娘上次比试的时候,白衣服的那个比红衣服的强不少,这次怎么又是她俩比,换个人也行啊?”
有钧域门人不比武的,也站在人群中,随口接话:“穿红衣那个前阵子立了功,我们掌门赐了她一味神药,说是能助她修炼内力。我平时反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长进,掌门唬她呢吧。”
谈皋的人有一位青年听了这话偷偷瞄了眼柳溪桥,柳溪桥慢悠悠扇着扇子,手不停,垂着眸子,眼神半掩在睫毛下,自眼尾看过来。那一双桃花眼明明带着笑意,只轻飘飘一眼,本是无限风流。那青衣青年却一哆嗦,低头不敢再看。
此时红衣女子与白衣女子长剑相接,僵持不动,两人同时出掌,拼了一把内力。白衣女子向后猛退一步,身形一晃,长剑坠地。
人群中的钧域门人目瞪口呆:“我的娘啊,那药是真的啊?”
谈皋那伙的人有人回头问:“大哥,什么药啊?是药是酒啊?”
钧域门人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我都是听说的。”
那人不死心又问:“是不是前几天你们抓来那个人给你的药啊?”
钧域门人不耐烦道:“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吗?问我们钧域门的事情问上瘾了?你们门派灭门了?这么关心我们门派的事情?想加入啊?就你资质的,不收。”
说罢转身就走,那位少侠被骂得面色几变,鼻翼抽了抽,但又惹不起钧域门的人,只后啐了一口,狠狠踢了脚石子:“什么玩意,真能装。”
柳溪桥将扇子一收,青玉扇坠在空中晃晃悠悠,他开口道:“走吧,阿尘。”
易轻尘双手抱在脑后,大摇大摆跟着表哥跑路了。
谈皋的朋友里有一个穿着青衣的青年看见他俩走了,站了一会就道:“我早上喝了口凉茶,现在胃疼。我去找个茶摊喝点热水。”
他同伴们眼睛盯着擂台,随意挥了挥手,青衣男子就一溜烟追着柳溪桥跑了。
柳溪桥走到一半在心中叹了口气,绕道一处三层小楼的背阴无人处停住脚步,有些无奈回头道:“这位少侠有话说?”
青衣男子咽了口口水,紧张道:“柳少侠,你要小心。谈皋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柳溪桥眨了眨眼睛,转了转扇子:“少侠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什么?是来单纯卖个好,还是良心发现?”
那人似乎有些怕柳溪桥,只低声道:“我虽与柳少侠年纪差不多,但是与你一比,一天一地。素日就敬佩你,但是我人微言轻,谈皋他们要做什么我只能听着,我武功不好,就跟着他们才行,所以……”
易轻尘道:“懂了,这位少侠崇拜表哥你,给你报信来了。”
柳溪桥甩扇子轻轻打了他头一下:“少胡说。”说罢正色对那青年说,“不知少侠贵姓?”
那人憨厚笑道:“我叫廉正文。”
柳溪桥抱拳道:“廉少侠,多谢你的好心提醒。不过比起我,你应先担心自己。若是谈皋等人强闯钧域门,我劝你找个机会走掉。钧域门的剑法便是我也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廉正文忙点头称是,又匆匆忙忙告辞往钧域比武场走。
待他走没影后,柳溪桥叹道:“唯一一个来提醒我的。”
楚听弦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倒也不必全信。”
易轻尘在楚听弦出声的那一瞬间就十分熟练自己回客栈了,柳溪桥一笑纵轻功跃上三层小楼的屋顶,坐在了楚听弦身侧:“我见他倒不像坏人,罢了不提他了,你这面具倒不错。”
楚听弦道:“闻故曲那顺的,不能带教主那个,太容易被认出来。”
楚听弦一张纯铜面具遮住了全脸,他手中提着一坛酒:“闻故曲说这家酒不错,尝尝?”
柳溪桥接过那酒坛一打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之前特意打听过,这家酒坊的酒好,念在你在外面不能摘面具,今早特意去酒家让他给我留一些,晚上去取,我们回去喝。”
“说明我们心有灵犀。”高处的风吹动楚听弦的衣摆,黑衣散在空中,他伸出手,长风流云都好似在他掌中停留。
柳溪桥抬头喝了一大口酒:“好酒。”他擦了擦溢出唇角的酒,“我们回客栈吧,这么好的酒就我自己喝,实着无趣,晚上一起赏月共饮如何?”
楚听弦正要说话,却见候如海自楼下走过,四面看着,明显在找他,便纵身跳下去:“你回客栈等我。”
柳溪桥笑了笑:“我会备好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