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洋洋散散地半靠在太师椅上,墨眸微眯,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饶有趣味地看着屏风上翩翩起舞的姑娘。
于显荣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书案前,他背对着屏风,听不见任何气息,但他知道屏风后面有人。
是他。
很明显白术的这句话不是说给于显荣听的,而是站在屏风之后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侧脸在烛火的倒影中深邃无比,眼底被冰霜染尽,高挺的鼻梁如同被刀锋削过一般,没有一丝柔软的弧度,如同他整个人一样凉薄。
白术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一点一点下降,他忍不住腹诽: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于显荣听到白术的话后若有所思,半晌后,他道:“冷姑娘确有奇怪之处。”
腹诽完了,言归正传,白术问:“怎么说?”
于显荣将集市上口出恶言的长舌妇之事如实禀告,“她说看冷姑娘的神情,好像不记得末将去海棠院送礼物一事,她还问那位妇人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白术诧异道:“不会吧,本王派出去那么多人,其阵仗不说轰动整个王城吧,周遭的人肯定都知道,她这个当事人怎么能忘了呢。”
言语之中带着些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意味,也不知是为他自己抱不平,还是为墨亦风感到不值。
“那位妇人是这么说的,当时臣没太在意。”或许是心虚,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些。
“怎么不早说!”
于显荣的话音刚落,屏风后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灼灼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化成利剑,双眸几乎能渗出血来。
于显荣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幸而膝下是地毯,否则有可能连骨头都碎了。
“末将该死。”
他跪下去的时候脸是朝着白术的,但这句话是对白术,更是对墨亦风而言。
白术见状,赶紧站起身去劝墨亦风:“这件事不能怪于将军。”
的确,谁会想到冷月真的失忆了。
“是他。”两个字如同从胸腔里蹦出来的一般。
所以他生气是因为他口中的“他”,不禁替于显荣捏了一把汗的白术松了一口气,“谁?”他问墨亦风的同时,招手示意于显荣站起来退下去。
于显荣会意偷偷看了一眼墨亦风之后,老老实实地退出了四宝殿。
墨亦风没有回答白术的问题,但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让人失忆这种事他白术也会,一副汤药下去保证忘得连亲爹、亲娘都不认识,可是选择性地让人忘记一些人和事,他自问是做不到。
凡人做不到的事,不是凡人的人应该可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修仙途的景行。
墨亦风肯定不会这么做,若是会,他也就不会让沈奕秋在这中间插一脚了。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白术感叹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景行,还是在说墨亦风。因为在对待冷月这件事上,两人都是用尽心思。
墨亦风只当他说的是前者。
“这样也好,你不是怕她缠着你吗?如今她可能记都不记得了。”乐乐文学le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