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宜生望了望医院大楼,大概有十层左右。有目击证人称死者是楼顶坠下来的,但也没人看清是人为还是自杀。
医院的监控记录显示,从始至终上过天台的只有死者一人,自杀的可能性占比很大。但没有确切证据,他们不能就这么轻易下结论。
“老傅!”不远处的小程抱着文件夹跑过来,“你看看。”
傅宜生接过小程手里的东西,翻开第一页。
死者名叫向眠,二十二岁,然而她的身份让傅宜生微微诧异。
很年轻的姑娘,是最近某个热播剧里面的女二。刚有了点人气,生命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据调查,向眠是因为剧组拍戏腿骨受伤被送来住院,住院部在六层到九层。
伤筋动骨一百天,向眠住院连三天都没有,就敢一个人下床往天台跑,疑点非常大。
这次向眠坠亡,因为面部俱损血肉模糊,没几个人看清楚她的长相,所以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去。
“说的目击证人呢?”
“送回警局了,审着呢。”小程比划了一下,“是个女的,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自称是向眠的经纪人。”
“哭没哭?”
“啊?”小程听到这个突如其来还莫名其妙的问题愣了会儿,“没哭。”
“自己的摇钱树死了都不哭?”傅宜生皱眉。
“人家二十多岁,哭的话多不体面啊。”
小程想不通,这个新来的队长是个什么来头啊,关注点这么清奇,真的能查案吗?
沈桑榆回到店面拿合同书,发现店里的鸢尾花全都蔫了。这批鸢尾是今天才进货来的,因为看病耽误的缘故,沈桑榆还特意洒了淡盐水。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了。
沈桑榆打算明天再把这些花处理掉,也没开灯,摸黑找到了桌子上的合同书出门。
拉下卷帘门,兜里的手机响了,沈桑榆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来摸手机。
“桑桑,我明天下午没课,过来看看你好不好。”电话那头是沈桑榆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跟她同级。
“你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就不要来我这麻烦了。”沈桑榆利落地拔出钥匙,挂了电话。
她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什么,打开了手机微博,在搜索栏输入了向眠的名字。
但她没有点进相关词条,又退回来主页。主页壁纸是一直可爱的猫咪,笑呵呵的。
很麻烦,去医院没有得到好消息,还不小心撞见了人自杀。沈桑榆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前面昏黄修长的路灯下站了一个人。
沈桑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常东隅。
她皱着眉,趁他还没看见自己拔腿就跑。却不想踩到了一个空的易拉罐,引起明处吊儿郎当吸烟的人。
“跑的挺快。”来人迈着长腿,嘲笑她摔的模样,还抢走了她手中的合同书:“哟,想买房子呐,这地方不错啊,我记下了。”
“常东隅,你没有爸爸吗?”沈桑榆气急败坏,膝盖被擦伤了,正在汩汩冒出鲜血。
常东隅有些被惹怒了,抬起手就要向沈桑榆扇去。沈桑榆用尽全力挡住了那只手,反过去甩了一个巴掌。
“常东隅,我刚从派出所回来。”沈桑榆拿出手机亮了亮屏幕,“派出所离这儿不远,你要试试吗?”
常东隅狠狠地踹了脚下的易拉罐,飞出去好远,有些不甘地离开。
到底还是个未成年小孩儿,警察叔叔还是有点威力。
沈桑榆艰难地站起身来,拍拍裙子上的灰,一瘸一拐地走着。
手上的合同没能幸免灾难,被撕成了两半,还被重重地踩了几脚。沈桑榆把它们装进帆布袋,给负责人打电话。
“您好,合同不小心被我弄脏了。您能把电子版的发给我,我重新打印一份吗?”
那边答应了,马上给她发过来文档。
腿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飞起来一块皮。沈桑榆忍着痛把破皮撕掉,再用碘酒消了毒,贴了一张很丑的纱布。
沈桑榆松了口气,打开电视,又把积灰的简便打印机搬了出来。
“据知情人士爆料,新生小花演员向眠于今晚六点左右在城西医院坠楼自杀……”
沈桑榆的手一顿。
向眠自杀,就这么丧生于自己眼前。
她忽然心乱如麻,喉咙间像是被锁住一样,不能呼吸,再努力去回想下午的场景。
她只记得,她身后的人越涌越多,她头好痛,她什么也不知道。
窒息感就要淹没她,她急忙去摸沙发上帆布袋里的药瓶。
沈桑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连合同已经打印完成都不知道。她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黑夜包裹着无助的沈桑榆,一点也不留情地就要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