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在鞭炮的噼里啪啦中渐渐走进。距离除夕还有两天,苏城下了一场绵绵细细的小雪。
气温也随之降低,窗玻璃上也结了窗花,细细长长,蔓延在玻璃上。我轻轻地朝窗上吹一口气,热气遇冷凝结成小水珠附着在玻璃上。我伸出手,鬼使神差地在那一片朦胧的水汽上写下一个字:江。
待老妈叫我出去吃早饭,我才意识过来,将窗户上的窗花和水汽擦得干干净净。
良久,我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点做贼心虚。明明我也没做什么,而且,姓江的人这么多!
我吃完早饭,拿了把伞就出门了。想来这雪也是昨晚下的,现在基本上都快化成雪水了。
虽然临近除夕,但是奶茶店的工作仍然在继续,毕竟春节也是个赚钱的好时机么。
等我到达店里时,南絮已经换好了工作服。
“你每天来这么早?不累吗?”
“当然累啊,但是我想赚钱啊!”
我伸手敲敲她的脑袋,嬉笑着说:“等你赚够了钱,你来养我吧!”
“别。”南絮皱了皱眉头,“我可养不起你,你还是去找江浔年吧!”
“和江浔年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南絮沉思了一会,说:“你们俩要是不在一起,那就枉费我这‘八卦小能手’的称号了。”
我懒得理她,无奈地笑笑,跑去拿工作服。
南絮还不依不饶,“真的,你相信我,找个机会去表白呗!”
我一边换着工作服,一边回答她,“我不要!”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南絮倚在前面的台面上,“你啊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我上去就捂住她的眼睛,“你能不能别操心我的事了?”
南絮打掉我的手,说:“行,我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冲她憨憨一笑,却被她的白眼给憋回去了。
其实因为除夕的缘故,街上人确实挺多,但是来奶茶店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才不过两三个小时,南絮又开始和我抱怨起来,“你说,店长也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能让我们放个假吗?反正店里也没多少人。”
我耸耸肩,摊手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打工的呢!”
南絮捂着脸,欲哭无泪,“为了这么点死工资,我突然觉得人间不值得了。”
我顺手搭上南絮的肩膀,“嘿,伙计,刚刚是谁说的要赚钱来着的,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南絮扭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赚钱太难了,要是我家也能挖到矿就好了。”
我挑挑眉,“做什么白日梦呢!”
南絮叹气,“我也只能做做梦了。”
我俩嬉笑打闹了一阵,店里也久违地来了一个客人。
我习惯性地问道:“您好,请问想喝点什么?”
“九夏。”
好熟悉的声音,但却很沙哑,像是很多天没说过话了一般。
我抬头,才看到面前的人,是沈寒。不过神情极其落寞,眼圈也红了,青色的胡渣围绕在嘴周。
“你怎么了?”
沈寒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但是肩膀却在轻微地抖动。
我给南絮使了个眼色,她立马走过来,让沈寒进店里坐着,顺便给他倒了杯水。
因为店里客源稀少,我和南絮便坐在他对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寒握着水杯,手上的青筋也有点凸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父亲前两天过世了。”
我和南絮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寒继续说道:“我从小母亲就去世了,是我父亲一手把我带大,可是现在,连他也走了。”
外面突然又开始下雪了,似乎是专门为沈寒下的。
我安慰道:“叔叔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
南絮也附和道:“对呀,你要振作起来,这样叔叔才不会失望!”
就这样,我和南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絮絮叨叨说了四十多分钟。沈寒的情绪才稍稍沉稳了些。
而正在此时,店长突然来了。由于今天店里只有我和南絮值班,所以他来的时候,柜台那边是没有人的。
南絮眼神好,抬头便看到店长的脸,就拽着我起来,然后笑着说:“店长,你怎么来了?”
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她这么一喊,我才匆匆忙忙的走到柜台边。
店长叉着腰,注视着我们,“你们是不是又偷懒了?”
南絮和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店长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信任,直到他走到后面,看到坐在那里的沈寒,才换了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沈寒刚刚进过我和南絮的轮番安慰之后,情绪终于稳定,清了清嗓子,对店长说:“我要一杯抹茶奶绿。”
“唉,好嘞!需要打包吗?”
“嗯!”沈寒点点头。
南絮凑到我耳边说:“你看看店长,这变脸功夫!啧啧啧。”
“你俩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工作!”店长面对我们,又是一脸的不愉快。
我和南絮也自觉地闭了嘴,给沈寒做抹茶奶绿。
沈寒拿到奶茶,付了钱,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你们,再见。”
“再见。”
其实,我还并不知道他这个“再见”的含义。后来,南絮和我说,沈寒离开了苏城,具体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