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快餐店出来，正好可以乘坐回家的末班车。大巴车上的乘客依旧不多，乘坐的大都是些倦意在容，少有生气的人们。夜间高速的车窗外是一片漆黑，一样的座位，拉上窗帘，听一样的歌曲。时间顺随着车轮分秒驶过，回到家就是将近九点半，窑姑荡着腿坐在大门前，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山头，手里团着一团蓝色的冥火为羽琢照亮回家的路。

“窑姑。“羽琢笑着打了声招呼，略带倦容的样子显得他愈发深沉，而脚下踩的石甬路用并不那么平整，一深一陷的，使得羽琢看上去更加的羸弱不堪，“给你。“说着，羽琢摘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苹果醋。

窑姑拿眼一撇，欠身飞落取走了瓶子转而又飞了回去：“切，你还真小气......“她不屑地说道，还是那一副老样子，荡着腿而乐此不疲地摆弄着手中的冥火，眼睛视去的方向，星辰密布，对于旁人来说，这不过是预示着天气晴朗，然而对于窑姑来说，似乎还隐藏着另一番景象。那浅黄色的裙摆在幽兰的火光下变得阴翠透亮，尔尔被微风吹拂，露出纤细而笔直的小腿，烂漫而又知性，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最佳状态。

这时，就在羽琢邻近门口的时候，一阵阴风悄然掠过，忽，窑姑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怔在了那里，晃动的火光也跟着静止下来，她暗自感受周遭的气息，又将手中的冥火挥指消散尽了，在昏暗处看着来至切近的羽琢，在羽琢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不由得变得警觉起来，并且沉吟道：“你......“

“怎么了？“突然地昏暗使得羽琢有些不适应，他摸索着的脚步慢了下来，一种被耍的感觉涌上心头，“喂，窑姑，你快别闹了，我看不见啦。“

“哦，活该，自己想办法吧。“窑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羽琢凭借着屋内的光亮见到她手持着苹果醋站了起来，而后从细细的梁上转身跃进院儿里去了，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话：“快进去吧，婷子还等你吃饭呢。“

羽琢听到这里，便不再犹豫，大跨步的来到门前。院儿里面没上反锁，姥姥每天都是会给晚归的羽琢留门的。进得院子，果不其然，姥姥一直在等着羽琢回家吃饭，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此时老太太正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无趣的电视。那电视平常形同虚设，几乎没有打开的时候，那个数字机顶盒儿应该也是姥姥近来才拿回家的。

“姥姥，我回来啦。“进了院儿的羽琢大声地喊道，他并没有把包背在肩上，而是提在手中，看上去不大有精神的。其实他也不必叫喊，开门的响声已经惊动到姥姥，让她扭头向院子里看去了。

“九儿回来啦，“听见院内的声音是羽琢，屋内传来姥姥回应的声音，“快去洗澡换衣服吧，姥姥去做饭，正好一会儿咱娘俩一块儿吃。你没在外面儿吃吧？“正厅内的姥姥将电视机的声音调低并且回应道，说着，她便站起身开门迎了出来，语气中饱含着期待。但她也决口不去提羽琢回来时间的早晚，等待的焦急早已烟消云散了，她向来不会以这样不经意的方式让羽琢自责。见姥姥打开门走出来，羽琢便跟身来到切近，忧心而面带担容，用一般很过意不去语气地说道：“姥姥，不是说好了让您先吃了么？“

“没事儿，我这一天的也不干个活儿，又不是特别饿，和九儿一块儿吃的话我还能多吃一口。“姥姥摸了摸羽琢干干的头发，玩笑道，脸上尽是宠溺的慈笑，“行啦，快去洗去吧，水也给你烧好啦。今儿个咱吃炸酱面，荤酱，豆芽码儿，姥姥还特意给你炖了一锅排骨呢！快去吧，痛痛快快洗完了吃饭。“

“嗯，谢谢姥姥。“羽琢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心里暖暖的，以至于两畔的脸颊泛起了微红，然后便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了。而老太太却因为这不经意的话语迟钝了一下，一直看着羽琢那屋的灯光亮了起来。这时，由打头顶的房檐上，一块儿小石子落在了老太太的跟前，“哒哒“，落地的弹跃声使得老太太笑了笑，转身向厨房走去。秋虫轻声地哼鸣着，带着陈韵与气息，盘动野草闲花，榆树的枝叶也随之摇摆，月影稀松间，叶落尘埃。

晚饭过后，羽琢陪姥姥在客厅里闲聊了会子，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了当的说成是姥姥的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