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碎石堆上的石碑赫赫然写着“金山庙”三个大字,虽算不上是正楷,但是一笔一划却遒劲有道,深深地凿入了石碑里。余柱子和辛大伯抬起石碑,把它安放在一个树根上,然后翻转来看,石碑的后面却刻了几种不同字迹的碑文,第一行是要方正的字体写的:风崖宝庙,功德无量,天地生灵,皆列规章。第二行是潦草的用石头刻上的:和风雨顺天下太平,金佛庇佑感恩圣怀。而后下面还有许多石头的划痕印记,像是被一道道字迹混杂而成的,只是繁乱的认不出来了。辛大伯顿时有些痴呆,他看着这块外观圆润内涵丰富的石碑,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辛大伯和和余柱子把碑挪到了一棵树下,然后又用了枯草和落叶层层覆盖住,方才放心的回了家。
回家后的辛大伯昼夜不能寐,想着偶遇的僧人和树下的石碑,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辛大伯其实叫辛慰,时年二十四岁,辛大妈叫沈莲,也只二十三岁的年纪。他们结婚已经三年了,却一直还没有孩子。说来很怪,每每有了孩子不到四个月就小产了。辛大妈一直是修养在家里的,杂事农活一概都是辛大伯亲自操持,倒不是娇生惯养,只是为了好生调息,早有喜讯。
就在辛慰康复不久,沈莲就怀孕了,发现的时候已经两个月了。沈莲这回可是真的小心谨慎,连下石坎也都是拄着拐杖,生怕再有一丝闪失。
话说辛慰虽然对梦和现实的交织耿耿于怀,但是哪里能比得上听闻喜讯后的激动持久,随着沈莲的肚子变大,他已经渐渐把那山上的事忘了大半了。
整整七个月过去,辛慰和沈莲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辛慰给他取了名字叫辛祥。
但是辛祥一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大夫一轮一轮的来整治也不见好,各种各样的毛病医法都试过了,依然不见好转。难就难在小孩没有发育完全,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他太小了,不会说话也没有动作指向,就更难找出毛病了。于是,只能每天熬各种不伤本的草药,捏着嘴倒下去,试探性的看小辛祥的反应。
有一天,沈莲喂了药出门去摘菜,辛慰抱着小辛祥坐在椅子上哄他入睡,正午日头,忽的辛慰也恍惚间睡着了。在梦里,那个僧人又出现了,他坐在石碑旁,极累的样子,耷拉着脑袋靠在树上,衣衫也破旧不堪,正当辛慰想着“原来和尚也没钱买新衣服”时,那和尚却忽然抬起头,用凌厉的目光盯着辛慰,问他:“难道你想如此不幸吗?看着我这样孤苦无依,或许这就是你的后路啊!”
辛慰吓得一哆嗦说:“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虽破了诅咒有了儿子,但你的孩子一点会多病烦忧,不得安生。我这是在好心的警醒你啊!”
辛慰听的一头雾水,但是想着辛祥确实恶病连连,就忙问:“那您说我该怎么做呢?”
“既是找得了碑,你就该办你该办的事!”那僧人话音刚落就转身不见了踪影。辛慰寻思着,或许他是这碑的主人或是守护者的时候,辛祥却又大哭了。猛的,辛慰从梦中回过神来,被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啦?脸色铁青的。”提着一大篓子萝卜的沈莲从圆子回来了。
“没事没事。”
这件事在辛慰心里藏了好久,之前他每觉得稀奇时就会叫余柱子来说道故事,但是如今余柱子出门去了,只他一个人闷闷的不知向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