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泽,你是太子,轩辕皇朝的下任皇帝!千万不要忘记……千万,不要忘记……”
女人的临终哽咽拽醒了睡梦中的轩辕和泽,他满头大汗,心有余悸。脸上被母后抚摸过的地方,此刻如火烧火燎般灼痛。
人并不是生来平等的,他从记事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有人一出生便是命如草芥的奴隶子,他一出生便是龙血凤髓的太子殿下。
世界上最尊贵的两个人是他的父亲母亲。
他的母后温良贤淑,却因父皇的花心风流而早逝。
她临终前,父皇的宫殿里还在笙歌不断。
轩辕和泽当时记得他问了一句,“你恨吗?”
宫内一刻不停地燃着贵重的熏香,仍然无法掩盖将死之人恶臭的死气。
母后嘴角的血洇湿了雪白的衣襟,像是在冬雪中死掉的丹顶鹤。
“恨?恨谁呢?恨什么呢?”
“若是有来生,本宫依然要当皇后。”
弥留之际,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为母后易箦,他本来想为母后亲自做这件事情的,却被老宫女婆子拦下。
那老婆子吓得涕泪泗下,尖叫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这不符礼教!”
轩辕和泽便只得立在一旁,静乎沉默地观看母亲被一群宫女折腾,直到她咽气。
老宫女拿来了一团蓬松的绒絮放在母后的口鼻上,绒絮不动,则气息已绝。
母后死了,她们又忙活起来了。
一老太监拿着母后的衣服到屋顶上向北呼喊母后的名字,她们说这叫招魂。一老宫女用她枯槁的双手扣开母后的嘴巴,放入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珠,她们说这叫“饭含”。子大夫公子众士皆三日不食,三日之后,后宫呼喊求救之声不绝于耳,母后宫中众仆皆赐杖死,他们说这叫“殉葬”。待过五日而殡,五月而葬,漫天纷飞的黄纸,送葬队伍延绵数里,人们只有两种表情——愁眉哀痛或放声大哭。
自始至终,轩辕和泽并不知道母后死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样,她的眼睛会是睁着还是闭着,他全然不知。他只从这漫长的丧礼中明了一个事实——他的母亲,他的母后,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出现了。
三年丧期一过,后宫便迎来新主,他的父皇再也没上过朝。
他有时候会憎恨叶蓁,她夺取了原本属于他母后的一切,但现在想想,属于他母后的“一切”,不早就空无一物了吗?
汗已被夜风吹干,门扉外传来小太监担忧的询问。
“无事,进来掌灯吧。”
“殿下不继续睡吗?现在才寅时。”
轩辕和泽不答话,拿下柜子里昨日未看完的书继续翻阅,小太监怕主子着凉,又给轩辕和泽盖上了一袭狐裘。
黎明未起,东宫的灯火已亮。
*天富楼
“冷小姐,这几日的营收可是不同往日了。”百里文柏用扇子敲了敲桌上的一叠账目。
“嗯……”冷晚晚木讷地回答一句,眼神飘向窗外,不知看向何处。
百里文柏上扬的嘴角略略僵硬,“冷小姐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冷晚晚右脸上的红印子明显的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