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丢下三个字匆匆离去。
按照规程她的话还应该有后半句。
可她看着那双久未含笑的眼睛,无论如何说不出后面那句,“我们尽力了。”
谢斯存捏着母亲的死亡证明书在太平间外的走廊上坐了一晚上。
期间几次心想。
干脆冲上楼去把季老太太的呼吸机拔了。
或者等谭伽逢场作戏来探婆婆的病时,从背后给她一刀。
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天一早殡仪馆的车就到了。
谢斯存坐在母亲的尸体边,横穿整个岛城,到一个火化费最便宜的地方。
席溯赶到的时候。
她正站在一排玻璃柜前认认真真地挑骨灰盒。
“这个带玉雕的多少钱?”
“这个包金角的呢?”
“有没有再漂亮一点的,最好是漂亮得有点儿浮夸,看起来就华而不实那种。”
席溯始终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事实上他是带着速效救心丸来的,而此情此景,谢斯存一点要倒下的端倪都没有显露。
最终她买下一只精雕黄花梨。
镶玉描金,亮灿灿的摆在一众漆黑沉穆的骨灰盒中,的确非常符合她华而不实的要求。
谢斯存交了钱。
抱起精挑细选的骨灰盒。
领了火化证。
安安静静地走到等候区坐下。
席溯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在焚尸炉前拉她一把。
谢斯存却一声不吭望着母亲的薄棺被缓缓推入火焰。
没有哭闹也没有阻拦。
席溯甚至懊悔自己来错了。
他应该远远躲在一边。
让谢斯存才好不必顾忌旁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而她的眼睛却似乎随着焚尸炉的轰鸣,永恒禁锢着那簇可以烧骨为灰的火焰。
再也不曾熄灭。
从殡仪馆出来,谢斯存二话不说坐进了席溯的车。
车从那偏僻遥远的殡葬地开出很久,席溯也始终没有问她去哪。
“我想去谭氏大楼。”
直到路过通往金融港的隧道,谢斯存出声道。
席溯朝司机点点头。
他不怕她乱来。
事实上,无论谢斯存今天打算如何乱来,他都有能耐跟在后面收拾干净。
甚至她就算提出要找谭伽或季洪打一架,席溯都会井井有条叫来一队安保前面开路。
可谢斯存依旧什么也没做。
她走到金融街中央广场的喷泉边,裹了裹自己黑色的外套,俯身坐下。
望着危悬于顶那座以谭氏冠名的建筑泼天的辉煌。
希望弄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境地。
“我这个被害人样本,是不是教科书级别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