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a已经适应了最近崭新的加班形式。
陪同上司的尾行活动。
被尾行的对象是个很有趣的姑娘,至少出于职业操守,Sia必须和席溯保持一致地这样认为。
加班至深夜,通往疗养区的山道寂静无人。
她就肆无忌惮地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平坦洁净的道路中央。
时而张开手臂,时而向前跳跃。
像一只自由来去的鸽子。
就这样不出几天,Sia就被她传染,下了班坐进车里,就迫不及待甩开高跟鞋,光着脚踩离合。
而席溯认为她有趣的理由,似乎比Sia多得多。
不然也不会风雨无阻来知法犯法。
从谢斯存踉踉跄跄在那辆车中挣扎出来,Sia就问了同样的问题。
“席总,需不需要我去处理。”
席溯并未作答。
他的注意力只在那个调转方向朝海岸线一路狂奔的人身上。
甩开车门迅速追了过去。
这一次那个姑娘的姿态有些狼狈。
她忘了脱下尚未习惯的高跟鞋,中途还三番四次地崴脚。
终于踩在白滩上。
喧闹的人群隐去她格格不入的情绪。
她仿佛也可以趁此将自己如恶鬼般如影随形的情绪阻隔在如常拥挤的世界。
她终于回想起了那个自由的习惯。
而后抛下背包,脱下高跟鞋,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沙滩与水洼中。
沉默却坚定走向风浪。
她确切地在发抖。
她的两腿不自觉地打颤。
连她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都被风吹晃。
可她依旧不肯放弃站立。
她在海岸上徘徊不肯离去,如同一个闲来散步的路人,一步不退地与恐惧四目相对。
“不必。”
在Sia的又一次询问过后,席溯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那似乎也是他好不容易才终于说服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五官被泾渭分明的光影割裂成两半,同时隐现着掠食动物对入侵者的残暴与对战利品的捍卫。
那是席溯要大开杀戒的表情,Sia知道接下来自己有得忙了。
“席总,您……不去看看她吗?”
“她会恨我的。”
“什么?”
“这么狼狈的场面如果被看到,她会恨我的。”
他说着垂下眼睑,抬起手似乎想躁怒地捋一捋自己的头发,最终由于精湛的自我克制,变为微不可察地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会,您是要帮她,又不是害她。”
“你不了解她。”
“这样的人,你把她最狼狈的样子都看透了,她就不会再靠近你了。”
“是这样吗?”
“她要戴面具,你就当自己高度近视,她假装无事发生,你就跟着装傻充愣,躲得远远的,等她觉得你没有威胁了,会自己走过来。”
Sia只能在心里翻个白眼。
显然,在席溯“躲得远远的”的计划里不包含日日尾行。
夜深。
白滩上人群稀疏。
谢斯存捡起鞋子往回走。
双手已经稳得没有一丝颤动。
如每一个海风微醺的夜晚,席溯注视着那个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半山的白灯之中。
“走吧,我们回去计划一下怎么让那个姓方的不得好死。”
“席总,您刚才不是还说躲得远远的吗?”
“是啊,我说要躲起来,又没说不会暗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