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肖启华只好连当孝子都严格遵照时间表了。
这就大大方便了刘子毅的计划。
他开车走完三号公路全程踩了两次点。
发现一处绝佳的监控死角。
像三年前把那个保洁工从窗中推下一样。
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步骤。
这比任何一项复杂的考试与艰难的科技竞赛更令他心潮澎湃。
然而肖启华却没有死。
完美的计划遭遇挫败比担忧他从昏迷中醒来说出真相更令刘子毅无法接受。
重症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高层。
刘子毅由于轻度骨折在警方的监督下住院治疗。
借表达关心打听清楚了肖启华的床位号后,刘子毅开始了新一轮的计划。
由于情况紧急,“车祸”发生后二人被就近送往三号公路旁的县医院治疗。
县医院的电路老化,台风过境这几天,时常断电。
只有医疗仪器可以靠备用发电机维持运转。
病区的监控系统与照明系统在断电时,都无法发挥作用。
刘子毅几乎夜夜不眠。
在黑暗中等待时机。
直到一日凌晨,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只断了头的手办模型。
他顿时毛骨悚然。
几乎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然而室内一切如旧,按时来为自己换药的护士也说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此刻由于台风主城区道路封闭,母亲无法赶来。
护士还以为他想家,笑着安慰了两句。
待人走后,刘子毅仔细检查着那个手办。
这是一种十年前颇为流行的机械设计。如今看来早已过时又粗糙。
刘子毅在小学三年级加入机器人社团后亲自设计出了一款模型,还得奖拍照,刊登在主流媒体上。
他为此颇为骄傲。
从此立志做机器人研究,每天放学就泡在活动室里,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一起为热爱忙碌不休。
年纪渐长,父母却不再允许他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
他应该品学兼优,知书达理,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被父母按照他们的意愿拼装成完美的模样。
而他的机器人只能保持那种原始的幼稚与粗糙,等候被时代与他人迅速抛弃。
为了表示惩罚,母亲在一次得知他成绩退步的争吵后,把那只机器人扔了。
或者说宣称扔了,因为多年以后十五岁的刘子毅在三层的窗台上看到它。
它正横躺着,颈部的凹槽被当作搁置刮板的绝佳工具。
刘子毅怒气冲冲地把它夺过来时,年久氧化的脆弱金属直接崩断。
身首异处。
正靠在窗台上打盹的清洁工连忙起身道歉。
说这是他从储物间的杂物箱里找来应急的,刘子毅的母亲告诉他,那箱子里都是垃圾。
刘子毅极有教养地笑着说没事。
就是垃圾。
而后拿着那只被扯断了脖子的机器人平静离开。
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
善意地提醒道。
坐在窗台上多危险啊,当心摔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