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存查实了那座别墅户主的身份,是和席氏少不了要打交道的审计署高官,于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她找到席溯。
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质问他是不是为了帮杀人犯脱罪伪造了拆卸记录。
“为什么这么说?”
办公桌后的男人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谢斯存将自己的推想和盘托出。
“在此之前,被害人坐在窗台上休息的习惯早已被杀人者察觉。”
“或者是倚靠,或者打盹,甚至为此发生过什么口角。”
“于是杀人者偷偷拆除了被害人坠亡那扇窗户的防护玻璃。”
“最佳时机是案发前一夜,最大限度减少引人注意的可能。”
“拆除后下单家政服务。”
“时间选取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最容易犯困的下午两点。”
“或许他最爱在这个时间打盹的习惯也早已被杀人者熟记在心。”
“然后耐心等待。”
“等被害人再次出于习惯,向后一靠。”
“或者直接出手一推。”
“而后架起梯子,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把剩下两扇窗上的防护玻璃拆除。”
“如果双人分工,把两块玻璃板横向从窗户中送入室内,这个时间还可以大幅度缩短。”
“最后按计划报警。”
“顺理成章把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伪装成意外坠亡。”
谢斯存几乎毫无停顿地说完,才把双手撑在席溯的办公桌前换气。
席溯看着她的眼神显露出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
如果谢斯存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她就会明白他此刻的眼神和那一日在听审席中自己棋逢敌手的畅快毫无二致。
而席溯的惊喜更切几分。
已经太多年没有人能令他感到危险。
一闪即逝的愉悦过后,他又迅速恢复那副恶棍应有的面孔。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谢斯存又似乎惊恐万状地追问,“是不是你找装修公司伪造了记录?”
“别装了,”席溯伸出手从她的外衣兜里掏出那支录音笔,慢条斯理大卸八块,“你不是会被一件谋杀案吓得自乱阵脚的人,想凭这招来套我的话?”
眼见自己的伎俩被拆穿,谢斯存的五官迅速恢复漠然。
“演技尚待磨练。”
席溯好心情地笑了笑,把被拔掉了内存卡的录音笔重新放回她的衣兜里。
“杀人的不是那个被告,对么。”
不是被告没有杀人,而是杀人的不是那个被告。
席溯移开视线,对她的最终推测不置可否。
“这就是你对付恶人的手段?”
谢斯存反而笑了,不加掩饰地轻蔑。
“什么样的好处,让你甘愿做谋杀者的共犯。”
“什么样的好处,让你以为把一个15岁的杀人犯送上法庭就能解决问题?”
席溯面不改色地反问。
这回轮到谢斯存哑然。
“这案子前前后后跟了三个月,被害者的家庭状况你比我清楚吧?”
“和60万的死亡赔偿金相比,难道不是和解协议里的200万补偿款更能保证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谢斯存想到为母亲的手术费发愁到彻夜失眠的自己。
发现她的确无法回答席溯的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