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为什么。”
“还不起。”
“先欠着。”
“我回来路上吃过了。”
“吃的什么?”
席溯出奇耐心地缓慢拨开手中散碎黏连的壳,露出其下柔软细腻的凝固蛋白,不留下一丝划痕。
他似乎说话间又想起那个谢斯存捧着什么边走边啃的画面,心情更好起来。
“莲藕。”
“哦,原来是这个味道。”
他回味着夹道中他把她的脖颈揽在自己臂弯中时,她惊诧吐息中淡淡的清苦与幽香。
“什么?”
“没什么,”席溯掰开一半蛋白在手指间把玩,晦暗的光线由厚到薄,沿着它柔润的弧度渐入地透射,“吃那个不抗饿,喏,吃这些。”
“我是被威胁的,所以不算负债,”谢斯存识时务者为俊杰,根本不跟自个儿过不去,综合分析了一下眼前形式觉得认栽为妙,于是提起筷子就愉快认栽,“这顿不还了。”
这回反倒是席溯被将了一军。
他不由得啧啧感叹。
“我从没威胁人威胁得这么失败过。”
吃饱喝足,谢斯存甚至还面不改色划席溯的账单买了三只打包盒。
“席先生,今天的事多谢你。”
谢斯存拎着餐盒站起身,迅速褪肿的眼睛恢复一如既往清刻淡漠。
“这次就算扯平了。”
席溯的脸色突然冷下去。
“扯平了是什么意思。”
“以后各不相干的意思。”
席溯沉默片刻,将拿着餐刀的手指悄然握成拳。
他垂下眼,斜睨着她尚未脱离他视线的鞋尖,目光如悬满倒刺的巨网,气势不减。
“丫头,我没欠过你的。”
谢斯存心中冷笑。
也对。
对席溯这样的人而言阴谋就是阴谋,戕害就是戕害。
怎么能谈得上亏欠。
靴子碾死蚂蚁。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靴子对蚂蚁抱有亏欠。
读研究生的第一年,谢斯存被推荐到检察司实习。
检察司的推荐名额极其稀有,被推荐就意味着只要顺利完成实习期,就可以留在检察司工作。而五年以上的检察司供职经历,是J岛每位顶级刑辩档案中必备的一笔。
谢斯存彼时依旧以为自己可以按部就班地步步为营。
直到那起由席溯担任辩护人的案件。
一位52岁的男性家政员工,在为某高级住宅区业主清洁玻璃窗时,从三楼坠亡。
死因是颈椎压缩性骨折。
当时恰逢事发别墅重新装修,高层的防护玻璃都被拆除等待换新,只留下一层普通推拉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