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1 / 2)触犯首页

席溯再度凭自己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在廉署的听证会上,把通过谭伽多方施压后最终只避重就轻被选取为公开内容的几条举报资料一一自圆其说,小事化无。

这期间不知为何,J大法学系研究生学位论文离奇销档一事,也被一纸通稿捅给媒体,经席溯添油加醋一番夸大,连日来风波不断的谭氏不想再被推向舆论的风口,因小失大,于是又由席溯经手出了一笔钱给媒体,把新闻压下去。谭伽似乎也暂时不再轻易对谢斯存出手。

谢斯存的论文顺利通过考核,又莫名其妙收到来自半山医院慈善基金的一笔数额不小的匿名捐助,至少不必再为下一台手术费发愁。

唯独她的工作久久没有着落。

凭谢斯存的履历,到大洋彼岸去拿樊登兄弟事务所的offer都绰绰有余,可别说语言考试的报名费和异国他乡的生活开销,单单是只能徘徊在疗养院低级病房内外的母亲,就足以将谢斯存的无限可能连根拔起斩杀过半。

的确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可有的人根本就负担不起去罗马的过路费。

三个月的时间谢斯存跑遍了J市全岛的A级律师事务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到进入二轮面试的通知再以更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二轮面试前被除名的效率,日日都在不断攀升。

谢斯存此时才尝到了自不量力妄想用几张检举资料就能和谭伽对垒的苦果。

她早预料到这样的手段无法撼动谭氏的根基。但她未曾预料到的是,任何一条按照法学教科书中的逻辑都足以立即让谭伽被送上法庭的证据,甚至都无法叩开廉署悬挂着红色天枰的大门。

于是谢斯存没有得到任何实习机会,却得到了第一条宝贵的实战经验。

不要妄图使用学院派的技巧,来战胜教科书里不存在的恶魔。

就这样熬到港城难得的秋季。

她依然藏着一双红底鞋,在水泥丛林中如寻隙筑巢的候鸟一样慌不择路四处奔波。

蓝道是滨海度假区外一间少见的中餐厅。

除了名字听起来很西式,从进门的关公像到大厅的风水台一概板上钉钉本土气质。

老店原本开在市中心不远的弄堂里,林深从还在第九医院实习时就是常客。

读博的那几年几乎没有一天人过的日子,从睁眼起就扎进医院没日没夜地跟手术,夜班结束猫在宿舍天昏地暗写论文,一抬头天黑了,再一抬头天又亮了。只有闹钟没有生物钟,一边嗑着维生素一边熬大夜,一边拼命抹生发膏一边头发玩儿命往下掉,每一秒都在猝死边缘反复横跳。

半夜下了最后一台手术饿得几乎原地卧倒,出了院门环顾四周,只有弄堂里的老店还亮着灯。

自从姥姥走后,林深孑然一身,学校和科室的薪资补贴发下来,也逐渐有了积蓄,她原本放下手术刀动手能力立即清零的一个人,更是不可能耗费珍稀的补觉时间鼓捣吃的,于是老街里的蓝道晚茶铺就成了第二食堂。

后来老街改建,铺子把新店开在人流量更大的度假区外,经过几近一个世纪的风雨洗礼,翻修、搬迁后开门迎客,只有老灶上那一锅翻滚的茶色老卤姿色未改。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本该红裙艳烈的姑娘。

她浑身上下的颜色却都被黑色的风衣尽数包裹。

唯独领口处隐约露出两道红色的曲线,在脖颈下打了结,做丝巾的形状,藏起一直悬挂在颈窝正中的鸡心项链。

她心不在焉拿吸管拨动着酒杯里乌青的橄榄,神色已经同十数年前那个在J大校门口热情对林深欢笑的女孩判若两人。

“今天这么有空,约我出来?”

林深把几天前从谢斯存口中听来那一番欠债还钱和表达感谢的言论原文转述,说她特地把她约出来,请客吃饭,履行自己拖欠多年的道德责任。

对面将红裙藏在黑衣中的女子听罢无动于衷,甚至无聊地耸耸肩,转头冲吧台的酒保打了个响指。

夏时歇是从前林深最羡慕的那一类人。

在大一入校那天她笑嘻嘻地站在林深面前让自己叫她师姐的时候,还只有十六岁。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夏时歇是个天才。

她十二岁考入少年班,十六岁升入J大攻读天体物理,二十三岁完成博士论文,同时收到了国际天文协会的会员邀请,是该组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亚裔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