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俞清欢此时正悠闲地倚着看书,神情专注而又淡然,仿佛并没有看到林妈妈等人的到来。
林妈妈先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俞清欢一顿,末了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四小姐,夫人命我请你过去一趟。”
她把“命”字强调的很重,表示自己过来并非本意,还是屈于夫人的命令,否则她才不屑来这样一个地方,见这样一个人。
林妈妈刚随夫人嫁过来的那些年,虽为夫人的陪嫁贴身丫鬟,府里的人却并不待见她,除了来的时日不多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因为她生的颇有些丑陋,人人看了她不是暗自取笑就是躲避。而当时俞清欢的生母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末等丫鬟,却因生的过分美丽,而常常被人拿来做极端比较。
是以对于她而言,俞清欢的生母一向都是个狐媚子的形象,再加上后来被老爷宠幸了的事,那个人在她的心里,也就变得更加的污秽不堪了。
看到此时初长成的俞清欢,姿容已经尽绽,比之她母亲,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林妈妈更是一阵窝火。
然而俞清欢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仍然专注于手中的书,并没有因为此人的到来而有一丝一毫地动容,准确地说,仿佛并不觉得跟前已经站了人。
林妈妈微微错愕了一下,只片刻又咬牙重复道:“四小姐,夫人让你过去。”她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却耐着夫人的嘱咐硬是没有发作,而是大声地、依旧趾高气昂地再次说了一遍。
可是俞清欢仍然不为所动。
一旁的阿瑾脸色发白,连忙轻轻地唤了声“小姐”。
俞清欢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眸,面带询问地瞧着面前这个已经吓得有些颤抖的小姑娘,问她所为何事。
但是她的眼神也仅仅只停留在她的身上,林妈妈那边仿佛是团空气,直到阿瑾的视线移到了林妈妈等人的身上,她才瞥了过去,只是那眼神却足够淡、足够冷。
林妈妈这下可真的是气得不轻,她胸口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脸色也渐渐发红。
这个丫头……分明是在故意无视她!
林妈妈见她这般的无视自己,便是再克制,也无法憋得住心里的那团火,正要发作,却见俞清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她竟莫名其妙地被看地心慌而说不出话来,待她从那样异样的感觉中反应过来时,少女的的声音已经不轻不响地传来:“哦?你方才是在同我说话吗?清欢竟不知,抱歉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林妈妈刚刚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半分规矩。
林妈妈仿佛遇到了一生中最为惊讶的事,那个胆小懦弱的小丫头,竟然敢同自己说方才那番话!真是不得了!
可这丫头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竟敢这样讽刺她,不过是一个下作人生出来的,还真当自己是这俞府里的主子?
林妈妈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四小姐,夫人和其他几位小姐时间宝贵,比不上四小姐你这么悠闲,四小姐还是快点跟我过去为好,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俞清欢轻轻合上书,小心地将它放好,又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子,神情平淡,既不见羞辱,也不见愤怒,良久她才起身道:“林妈妈,再不济,我也是俞府的小姐,而你既身在俞府,自然也该知道‘规矩’二字,在我面前不自称‘奴婢’而称‘我’,这就是你身为掌家嬷嬷而守的规矩吗?”
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却像寒冰一般,夹杂着一股慑人的迫意,直直地逼如人的心底,而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上,仔细一看却又敛着一股傲意和不屑,给人一种无法亵渎的错觉。
那……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