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速度虽快却异常平稳,中途换了几波暗卫,这才在次日傍晚抵达南平王府,接到消息的顾叔父,也就是顾镇远早已在门口迎接,其王妃马氏也是焦急的等待着马车的到来,顾门灭门,顾镇远与马纤纤已是斋戒一年,身着素衣,而在初月,马纤纤曾经连夜祈福而染上风寒,又不肯断掉虔诚,生生落下病根,至今都未痊愈,顾镇远也是壮年灰发,生生老了十几岁。突然接到皇帝的线报,这两位竟是一天未曾安眠,今日清晨便在府前等候,直到这马车到来都未吃上一口饭。
望着那站在府前的几道身影,顾昼终究还是没忍住,双眼一阵迷蒙,深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压下心中的痛意,被早已准备好的侍女扶下。
车帘撩开的一刹,马纤纤早已快步走上前,身子因为快速迈步略有摇晃,眼眶湿润泛红,顾镇远碎没有移动,但紧紧攥着的拳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激动。
“我的好女儿······”马纤纤执着她的手,已然泣不成声,瘦弱的身子颤抖着,顾昼伸手揽过叔母,嘴角略略勾了勾,随即无言的垂下,没有流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镇远此时缓缓走下台阶,看着眼前的的少女,恍若隔世,最终还是朗声道:“进府吧,外面风大,你和你娘的身体都弱,经不住风。”
顾昼这时才想起自己身在府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微微点了点头,慢慢扶着马纤纤入府,而顾镇远在身后打点好车夫,也随之入了府。
“昼儿,适才只顾着高兴,竟没有看出你竟长得这般标志,与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马纤纤入府坐在软榻上仍没有放下顾昼的手,左看看右瞧瞧,眼泪又是要涌出。
顾昼微微颔首,“如今还有我,我们顾门还有我。”说罢顾镇远已经进门,如今南平王府冷清的可怜,偌大一个王府,下人却几乎是瞧不见,如今想来是叔父为了自己刻意遣散的。
“你这孩子,也不过来告诉我们一声,害的我们都以为······”顾镇远明明是想说些责备的话,可是却没说两句便哽咽了,他又如何不知道顾昼是为了自己好,那么庞大的一个顾门尚且须臾间消失,若是贸然入府,这南平王府恐怕也会遭到连累,虽说能明白眼前这孩子的苦心,可是身为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自己一年来竟是半分忙都没有帮上,内疚之感更是无法言喻。
“若不是父母拼死相护,我也早就随他们去了,如今苟延残喘,终究还是躲不过去。”顾昼看着面前这两个面露沧桑但难掩激动地人,叹了口气,“想是陛下已经将口谕下达了吧,我何时出嫁?”
顾镇远听闻双眸泛红,这皇帝又怎能说是有让他们重逢的好心,分明是那整个南平王府在要挟自己这个侄女,她可以抗旨,但是她却不可以不顾自己,到头来自己还是牵制昼儿的一枚棋子。
马纤纤也是个聪明人,她有何尝不明白如今短暂的相认快乐之后是怎样的算计和谋划。她缓缓放下了顾昼的手,眼睛像自己夫君那边望去,日子她那里听清了,早早的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除了能接到昼儿,剩下的都没听清。
“七日之后,明日宸王府的人就该过来下聘了。”顾镇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右臂一震,“昼儿,你若是不愿,我拼死也要许你自由。”顾镇远刚刚说完便收到妻子坚定地目光。
“叔父,无事,此番我前去,必将不会吃的半分亏,再说能够领略我天府第一大将军的风姿,说不定也是一番机遇。”顾昼咧唇一笑,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悲痛,“父亲,照顾好我母亲,这婚姻是我自己去庙里求来的,又怎会又不满意之说。”
顾镇远听闻这话,已是垂下眼眸,是了,这孩子如今只有自己了,而这份说辞自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者,这南平王府恐怕也有宸王的眼线,先前的不合常理以后都会成为昼儿的夺命剑,所以万事须得小心。而昼儿已经下定决心,自己也无能为力,只愿在之后昼儿遇到什么危难,自己能够帮上一份忙。于是,一些念头慢慢的浮上心头。“是啊,昼儿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与你母亲这里,你就放心。”
马纤纤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你且放心去,我们南平王府永远为你撑腰。”
顾昼总算是放下心,与顾镇远和马纤纤又闲聊了一阵之后,走入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房间依旧如常,连自己最喜欢的寒兰依旧在自己的梳妆桌前,被褥一尘不染,甚至还有自己房内久放的的檀香,恐是每日的香薰都是精心安排的。
顾昼坐在昔日的床榻上,轻闭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再次睁开,已是一副无辜的闺阁少女模样,与马氏交代了一番便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