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边,有一个看起来切切诺诺但长相清秀甚至颇有几分俊逸的小太监。在短短数月之内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一双巧舌在瞬间便会说道皇上心坎上,而皇帝也是不顾众大臣的反对,硬生生将他升为掌笔太监,独居一室,可谓风光非常。
嫔妃纷纷巴结他,补品和奇珍异宝更是不得了,但是这小太监却是丝毫不收,态度谦和,虽说着漂亮话,可腰板挺得笔直,硬是让众嫔妃把礼收了回去,而其即使入不了众大臣的眼,却也深受内廷的尊重。
这个人,便是原来顾家绝代风华的嫡长女——顾昼,可是一把大火,烧尽了顾府,也掩埋了众人心中那个面美心善的独家嫡女,在扬州城甚至天府国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顾门轰然倒地后,不过仅仅一春秋,百姓已然将其忘却,可是有一个人忘不了,凭借着贿赂,她成功以太监的身份混入皇宫,在宫里趁机探寻证据,更是凭借其自身深厚的学识和完美的处世能力赢得了皇帝的刮目相看,虽说内廷不能干政,但是皇上对自己颇为器重,但凡有军政大事,必找顾昼商议。
有一日,顾昼忙完了采办部的事,匆匆往住所赶得时候,突然收到皇帝口谕,一声应下,她不知道,今日这一去,自己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男人站在桌案前,硬朗的脸庞在余晖的照射下也融化不掉丝毫的冷意,薄唇一勾,发出一声轻笑,极尽嘲讽。
顾昼见此不由得心中一阵发慌,但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缓步走上前,弯低身子,“陛下又是为哪家烦心?”
男人眸光如炬,流露出些许痛心,英俊的面容上流露着复杂,“顾公公,可记得朕对你说过什么吗?”
顾昼听到此处却是了然的笑了,腰板渐渐挺起,抬眸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陛下说过的每句话奴才怎敢忘记,且奴才已知陛下所言为何。”一双青葱玉手缓缓举过头顶将束发的玉簪拔下,宦帽脱落,被顾昼伸手托住,一瞬间,秀发四散开来,一直垂到腰侧,“奴才自知罪该万死,任凭陛下处置。”御书房内所有侍从早被遣下,偌大的御书房仅有两人的呼吸声,顾昼紧紧攥着官帽,手掌内全是细汗,但面上无半分惧意,目光依旧直视九五之尊。
“呵,朕早该料到,若不是你那徒弟糊涂,朕竟被你玩弄于鼓掌。”男人眸中含了些许痛意,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顾昼没有说话,竟是面带笑意的迎上,遥然看去,颇有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男人总算是低下了头,烛光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面容,像是瘫软一般坐在木椅上,“你先下去吧,稍后会有公公接替你的位置,回去等着领旨。”
顾昼点点头,心下已有计策,双手缓缓挽起秀发,恢复成了那个熟悉的顾公公,气度依旧非凡,好似没有经历过皇帝的质问,云淡风轻,脚下仍然坚定,头也没回,仿佛这圣旨与她无关。
皇帝待她走后发出了一声叹息,但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毛笔,刚想张口,却好似感觉到什么紧紧的抿上,一种失落然油然升起。他叫了一个隐卫将自己的安排布置下去,一支笔却再也拿不住,赌气似的扔下,再也没有拾起,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御书房。
顾昼回到居室,双腿才觉有些发颤,虽说自己已有去处,但是这个顾公公的身份总是要舍弃的,至于怎么舍,就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事了。她坐在木墩上一动不动,轻闭双眼,默默等待自己的归宿。
突然,顾昼的双眸睁开,同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顾姑娘,从今天开始,您便是南平王的嫡女,不日便要被赐婚宸王,请顾姑娘随我来。”
顾昼轻轻点头,轩辕渊最后还是让自己走上了这条路,这种事情他根本不用说破,而她全部了然,近几年宸王身为皇上的九皇叔,手握军权不说,朝中众官员也颇为臣服,反倒对真正的九五之尊有所轻视,在顾昼身为顾公公的一年里,没少为轩辕渊出谋划策参与夺权,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派过去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自嘲般一笑,棋子又如何,自己又为何心中有着些许凄冷。
坐上出宫的马车,顾昼才恍然领悟出这皇上的深谋,南平王向来不参与皇权争斗,可谓是置身事外,而顾门却与这个南平王有着万般关系,南平王本性顾,与父亲为亲兄弟,而南平王妃与母亲关系要好,情同姐妹,但是南平王与王妃夫妻伉俪,膝下却未有子嗣,从顾昼小时起便时常被叔父抱去抚养,久而久之,这南平王在民间相传亦有一嫡女,只是鲜为人知而已。
顾门在经历浩劫后,本着不牵扯叔父的心思,顾昼才未曾投奔,今日竟还是为叔父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