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底下应该还有颗铁珠,现在已经不见了。
黄有根说自己是个光棍?这么有童心的人现在不多了。
或者,他其实也是为自己孩子做的?
黄有根自称没有孩子,有可能是曾经有过却夭折了。
一个玩具说明不了太多,也有可能是做给别的孩子。
两人素不相识,原本也没必要跟谢宁事事坦诚。
但既然现在身处这里,心还是不要太大,多想点没坏处。
余光又暼到柜子上有个上锁的抽屉,他琢磨着要不要撬开。
这时候,他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婉转绵长,忽远忽近。压过了震耳的鼾声透墙而入,呢喃在耳边。
听了片刻,忽然有强烈的困意涌上来,眼皮开始不断打架。
谢宁感觉不太对劲,用力咬下舌尖,拼命保持清醒。
脚下轻飘飘地摸到门边,刚搭上把手又迅速放下来。
黄有根因为身体的缺陷,发出的动静很难掩饰。
他拉开一条门缝,看了眼歪倒在地双眼紧闭的谢宁。有些浑浊的目光闪动,默默转身离开。
谢宁睁开眼,吐出混着血的咸腥口水,拉开门走出去。
平房里没有人,黄有根已经不知所踪。余光扫过,看到墙根下塞着那只蛇皮口袋。
他随手拉出来,眉头皱紧。袋子里血迹斑斑,浓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出了院子,后面不远是个大水塘。谢宁两眼一抹黑,沿着河梗慢慢前行,忽然留意到对岸有灯光一闪。
他眺望四周,右边水面上黑乎乎的像是有座桥。
脚下加快,赶到跟前过了河。他低下头,跟着地上被踩出来的小径走。
路面平缓向下倾斜,不知绕了多久,谢宁面前乍然出现一块较为平整的场地,上面是一个个坟茔。
四下空荡寂静,只有雨滴落在草叶、衣服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谢宁抹了把脸,硬着头皮挪动脚步,想从一旁走过去。
地上满是浸透雨水的烂泥,啪叽一脚踩下去后,他恍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张得出幻觉了?他在原地保持姿势,想再确认一下。
刚刚僵硬地站定,一道尖细锐利的声音飘荡过来:“爸爸,是你吗?”
这声音,好像是从旁边的坟里传出的?
他深吸两口气,压抑住想转身跑开的本能,来到坟头跟前。
墓碑上一片空白,砖头砌成的坟包留出一条巴掌宽的缝隙。
谢宁慢慢凑近,贴上缝隙。然后望向里面,有一双睁开的眼睛。
四目相对,同时睁大。他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就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定睛细看,里面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孩。
这一叫反而让谢宁放松了戒备,怪不得刚才那句突兀的话声音很尖。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把孩子砌在坟墓里活埋?
他曾经听过一种瓦罐葬的民间传说,初次亲眼目睹,葬的却不是将死的老人。
正想开口问问里面那个孩子,远处响起一阵脚踩湿泥的声音。
他退后几步蹲到隐蔽处,伸头眺望。前方暗处,影影绰绰有数道身形走来。
这些人提着油灯电筒,一言不发默默汇集。
当先那个人,手里捧着一坨血糊糊的东西,正是黄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