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丝阁里,众人或坐或站,都咬着笔头,抬眼看花,举头望云,硬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我想花楼主了。”星错趴在桌子上,感叹道。
月隐突然灵机一动,站起来叫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谁?”被红蕊逼得无路可走的七艳齐齐看向月隐。
附丝阁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咿咿呀呀地转来转去,楼梯上好像有只大象在奔跑,“咚!咚!咚!”吓得门口的白玉风铃都抱紧了自己,凶神恶鬼也没这么可怕呀。
看着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秋情和和一脸无奈的秋临,月隐笑道:“说来就来了。”
众人看着懵懂不知所云地秋临,满意地点了点头。
星错和秋情关系还不错,走上前去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谁把我们大小姐惹生气了?”
秋情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知是谁的杯子,拿起来就喝,还评价道:“这什么茶啊?也太难喝了。这水也不好,不会是随便哪条河里打的吧。”
八艳里的亦彤是个急性子,怼道:“难喝有本事你别喝啊?惹你生气的又不是我们,你拿我们撒气有什么用?”
“哼!你们都欺负我!”秋情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登,快要哭的样子。
星错忙走近,扶着秋情的背安慰道:“好了我的大小姐,到底是谁欺负你啦?”
“哥,你告诉她们。”秋情很明显不想提及此事。
秋临看着一脸委屈的妹妹,无奈道:“皇上给她赐婚了,是个刚刚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星错站着,让秋情靠在她身上,像一个母亲一样安慰着她,虽然她比秋情大不了几岁。
她笑道:“这是好事啊。能够嫁得如意郎君,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事呢。”
秋情抬起头,朦胧泪眼,委屈道:“星错,你也说了,要嫁就嫁如意郎君,那个什么鬼将军,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什么模样,什么性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说他可是一个满脸大胡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柳将军年轻有为,现下不过二十五岁,模样也颇为英俊。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秋临道。
可秋情完全没听进去,气道:“你从哪儿听说的,还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他们为了巴结你,肯定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啦。”
星错一只手搭在秋情的肩膀上,问道:“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秋情道:“我必须要向他们表明我的决心,要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可是你早晚都要嫁人的呀?”星错道。
“我不管,遇不到我喜欢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秋情摸了摸眼泪,打起精神道:“我要离家出走。我不能呆在这里,我爹他们知道我最近老往这儿跑。他们要是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来这里找的。我得换个地方。”
“你这细皮嫩肉的,又从来没有吃过苦,能到哪儿去?”星错道。
“姐妹们,我又来讨酒喝啦!”冰儿的伤好得还挺快,昨天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今天就又能蹦能跳的了。
冰儿兴冲冲地进来,看见泪流满面的秋情,愣了一会,突然笑了:“哟,大小姐,你怎么哭啦,那个不知好歹的敢招惹你?”
没有意想当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冷嘲热讽,秋情撇着嘴,看着冰儿。冰儿以为她在憋什么大招,早早在心里做好全面防御,只见秋情指着她道:“我要跟你走。”
冰儿看了看左右,确认那手指的是自己没错,可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真实嘞。
“跟我走?”冰儿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跟我去当乞丐啊?”
“我不知道,随便,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得带着我。”
冰儿见过不少硬塞进丐帮的人,不过这种形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终,在秋情凄楚朦胧,可怜兮兮的眼神的逼视下,冰儿无奈道:“好吧,你跟我走吧。”
冰儿大发慈悲带走了秋情,而秋临也爽快地答应了替八艳写词。附丝阁终于安静了。
轩颉闲来无事,在屋里画起画来。甄筠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最近老是搞神秘失踪,轩颉的耐心都快要被他磨尽了。他脑子里想着甄筠,眼里尽是甄筠。一笔一画,墨水滴落宣纸,一个刀削斧凿般的人物就呈于纸上。甄筠的样子已经深深刻进了轩颉神经里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他一想到那个名字,就想起了那个人的所有。剑眉星目,大而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中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像驼峰,薄润的嘴唇,嘴角总是向上,轩颉不经大脑就可以把它们一一入画,落笔之处尽是虔诚。只是在面对那头鸟窝一样的发型时,轩颉却着了难。额头以下,眉目如画;额头以上,妙笔难画。轩颉想了想,还是决定以现实主义写实的手法落笔,以免他对这幅画的虔诚打了折扣。
收束最后一个笔锋,轩颉在破碎的衣角畔写下自己的名字,作为这幅画的题字和落款。
以及画中人的拥有权。
轩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他向来不爱浓墨重彩,走的是简约风,因此这幅画很干净,画中的人和字都很干净。轩颉拿着笔轻轻地抵在下巴上,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突然,一滴墨顺着笔尖滴落,掉在了画中人的眉心,慢慢晕散开来。轩颉皱起了眉,却又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甄筠回来了。
轩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浓黑的墨汁继续漫延,一股无名火突然冒了出来。
甄筠没有看到轩颉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他的眼神落在了画上。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悠悠走到轩颉身旁,把画拿了起来,一番欣赏过后,赞道:“画得真好,颇有我十年前的水平。我回头就让人裱起来,挂在房间里天天欣赏。”
甄筠本以为轩颉会损他两句,毕竟有谁会自恋到天天瞅着自己的画像欣赏的。可轩颉却一言不说地把画抽走了,只听他冷冷地道:“这画都脏了,等我下次重新画一幅吧。”
“别啊,我觉得它挺好的。你没听说过水至清则无鱼吗?这画也要脏一点才好看,这叫什么......什么残缺美。”甄筠去扯那副画,但又不敢使大劲。
谁知轩颉却突然放了手。他前脚松开画,后脚就抓住了甄筠的手臂,甄筠还在惊诧中,衣服被人一把撕开。哗啦~力道之重,仿若压抑着一只欲将扑食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