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推开,思颦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她和皆茹对视一眼,开始各干各的了。
轩颉和无迹都是皮肉伤,思颦就可以处理。佩芷的伤重一点,就需要皆茹来动手了。
皆茹冷静地看着佩芷,哗啦摆出一排家伙什,医者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让人不寒而栗。
佩芷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针尖,不放心道:“你确定你可以?”
皆茹:“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下手轻点啊。”佩芷嘱咐道。
“我尽力。”皆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暖和了不少。皆茹病好后,连带着她的病人也好过了一些。谁也不想在受伤后还要面对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思颦帮轩颉和无迹处理了伤口,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甄筠透过门缝,好像看到了秋临。
“思颦怎么会来?”甄筠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冰儿问道。
冰儿靠在门上,懒懒的,手里拿了根木棒,似乎刚从帮里过来。
“今天是百花节,秋临带她出来赏花的。”
“吴大夫这么放心把女儿交给别人啊?”甄筠扶起轩颉,让他靠床坐着。他背对着大家,恶狠狠地剜了轩颉一眼,以示警告。
轩颉却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还是那么冷,冷得他心疼,眼神也变了个味。轩颉的脸色苍白,眼里像有波浪,病态又柔情。甄筠恶毒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生生转了个圈:“下次,让我陪着你吧。”他声音很小,在场除了轩颉没别人听到。
甄筠反握住轩颉的手,力道很重。轩颉整张脸都被甄筠挡住了,在甄筠的影子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甄筠是他最大的绊脚石,让他永远不能长大。
冰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道:“吴叔没什么说的,就是思颦她娘不太喜欢秋临。思颦在她爹的掩护下偷跑出来的。”
甄筠不得不惊讶了,没想到思颦这么懂事听话的姑娘也有叛逆的一天,感叹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冰儿看着虽然在和她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轩颉的甄筠,笑道:“谁说不是呢?”
“你怎么了?”甄筠感觉身边的轩颉动了一下,连忙问道。
轩颉只是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才刚撑上床板,就被甄筠抓住了。
“没事。”甄筠的过分紧张和关系,让轩颉心里一乐,但看着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齐齐投向自己,轩颉有些尴尬。
无迹也只是受了点小伤,思颦包扎好后就自己下了床,走到佩芷身边。他仔细看着皆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划开佩芷的皮肤,看着她取出断在里面的刀尖,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缝合。看着虽然昏睡过去,但因为疼痛还是会忍不住皱眉的佩芷。针尖从佩芷光滑细腻的皮肤中穿来穿去,留下一个个命定的针脚,线上难免沾了一点肉末和血液。
皆茹的针法不错,织绣方面应该也颇为出色,黑色的线将伤口缝合,留下一副美若天物的图画。
无迹是个喜欢庸人自扰的人,他发现佩芷跟自己在一起时,总是弄得血淋淋的。恰逢冰儿在场,他不禁想起了冰儿的那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当时只不过付之一笑,现在想来,她说的也许有点道理,只是伤的不是自己。
就在无迹沉迷自责险些无法自拔时,轩颉叫了他。他一眼就看出了无迹这个聪明孩子在想什么。
看着吃了药昏睡过去的佩芷,轩颉自责道:“是因为我,佩芷才受伤的。他们想杀的是我。”
红蕊道:“不,他们想杀的是红楼。”
“可是,要不是我,那些低劣的招数根本伤不了佩芷分毫。”轩颉低声道。
“你也知道他们使的是低劣的招数。轩颉,你是红楼的主人,佩芷保护的不仅仅是你,更是红楼,那是他的责任。你与其在这自责,不如想想到底是谁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攻击红楼。”红蕊严肃道,轩颉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花娘的影子,狭长的像猎鹰一样的眼睛,正在寻找猎物。
轩颉突然觉得肩上的东西好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明明只是个在姐姐的庇护下长大的孩子,守护姐姐,以及姐姐守护的天云,应该就是他的一生。
现在,好像完全换了个方向,他一时还适应不来。
甄筠拍了拍他肩膀,注视着轩颉,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轩颉还不习惯这样的责任,他只不过是一只被人捡回家,精心照顾长大的小猫,只不过爪子尖了一点。他不能劝说轩颉放弃,他知道轩颉蕴藏着强大的能力,足以让他站在红楼之巅,品味世间之媚。
轩颉回忆着他们进入东源红楼之后的事,他看到了许多影子,然后呢?
他把床单抓成绉绉的的一团,眉头皱成了包子尖。“你们放心吧,我既然是红楼的楼主了,就一定会保护你们的。任何伤害你们或企图伤害你们或者企图伤害未遂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轩颉好不容易说了一番作为红楼楼主应该说的话,在场的人被他严肃认真充满信念感的样子感动得不行,几个情绪比较不稳定的差点就要泪洒当场了。
看着欣慰的红蕊,激动的星错和感动的众人,轩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咳咳!”冰儿假意地咳了两声,吸引了全屋的注意力。除了昏迷不醒的佩芷和还在奋战的皆茹。
“虽然你说得很令人感动,可是,不是我打击你哦,你有那个本事吗?我至今好像都还没听到君鬼铃的歌声呢。”冰儿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得你有那个本事似的。”甄筠抢白道。
冰儿瘸着腿,倚着木棒轻飘飘的站着,笑道:“我是没那个本事啦,可是我人多啊。”
“你知道什么?”轩颉脑筋转得快,立马抓住了冰儿话里的关键。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受了伤还要屁颠屁颠地跑来,看你啊?”冰儿斜着眼道。
轩颉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的。
甄筠忍不住又插了句嘴:“那倒是大可不必。”
“你怎么受伤的?”星错不及冰儿回答就继续道:“被你爷爷打了吧,我想也是,就你整天在外面干的那些事,不被打才怪呢!”
轩颉扫了一眼冰儿的腿,意识到原来星错常说的她爷爷会打断她的腿那句话不是吓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