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你之前可是说过要请我大喝一顿的，你没忘吧？”甄筠道。

“不敢忘。”无迹答道。“今日多谢二位相救，来日我必结草衔环，以报大恩。”无迹象征性地用嘴角碰了一下酒杯的边缘，意思意思。

受了伤，无迹本来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米黄色的烛光打在上面，映出了一朵小小的花儿，像一株盛开在雪域之巅的雪莲，带着纯洁的妖冶。

“不必。”轩颉道：“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并不是想让你欠我什么。”

无迹笑道：“你这么善良，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轩颉苦笑道：“我是个杀手，杀了许多人，佛祖不会保佑我这样的人的。”

“会的。”无迹极重地点头道，好像脑袋上面压了块一千斤的大石头。

“哎呀，佛祖不保佑你，我来保护你啊。喝酒喝酒，别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甄筠突然把手搭在了轩颉的肩上，吊儿郎当地说道。

虽然甄筠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可轩颉的心里还是一愣，一个笑容从他的脸上转瞬即逝。

这个转瞬即逝的笑被甄筠抓住了，弯弯的眼睛好像两颗小星星，弯弯的嘴角像一轮初生的新月，美得甄筠忘乎所以，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咱们结拜吧！”

轩颉抬起了无知的小眼睛，里面波光粼粼，充满了惊讶，也暗含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无迹依然低着头，垂着眼皮，没什么反应，看起来挺淡定的。轩颉已经总结出来了，无迹就是喜欢这样，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甄筠极为潇洒地饮尽杯中的酒，“啪”地一声登在了桌子上，豪迈地道：“我看你们的样子也没什么朋友，也没兄弟吧？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也不是啥作恶之人，我对你们挺满意的，咱们就就地结拜吧。轩颉，把酒倒上，无迹，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别真喝啊！”

轩颉：“.…….”

无迹：“.…….”

“还愣着干什么啊？不愿意啊？你们又不是野兽，还不喜欢有个兄弟啊？还是说，你们看不上我？”甄筠见两人愣得跟两块木头似的，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

“没有，我愿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轩颉道。

甄筠又看着无迹，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耍什么帅！”甄筠咬牙道。

客栈的房间很小，小到一盏微弱的烛光就将三人的影子稳稳地裸到了地上。从脚到手，都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跟串糖葫芦似的。

甄筠眉目舒展，小辫子乱七八糟地落在身后，发白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此刻想要蹦上天的气概。

轩颉自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可一当有人愿意善意地靠近，他还是会有一种猝不及防的开心。

甄筠打开客栈破旧的窗，伴随着吱呀一声，月亮出来了。

甄筠：“今天也没什么好拜的，咱们就拜拜这片天吧！”

三人端着酒杯，依次站在窗边。甄筠问了三人的年龄，轩颉十七，光荣地成为了老幺。

三人在窗前跪下，面前是一片安静的天，不远处挂着一个圆圆的月亮，月光透过云层，把人的七情六欲毫无保留地照了出来。

“慢着！”

“又怎么了？”

甄筠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酡颜，道：“我忘了说了，我上面还有位大哥呢！虽然他今天不在，可我不能忘了他啊！从今往后，你们是我的兄弟，也是他的兄弟！”

甄筠重新跪了下来，把一杯酒放在左侧。

三人就这么干瞪着眼。

“我们是不是要说些什么？”轩颉问道。

“说什么？磕个头就完事了。”甄筠道。

“就这样？”

“你还想咋样？”

“我听说结拜要发誓，还要歃血什么的……”轩颉越说越小声，说道后面直接没声了。幸亏甄筠离得近，要不然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发什么誓啊，一天整这些多不吉利！还歃血呢，你没事在手上划个口子，你血多啊？血多留着，没准以后有用呢。而且，喝你的血，我会心痛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