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远处，一对情侣在喝着同一杯的饮品，一个白领聚精会神地望着眼前的平板，更近一点的人就没有了，其实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当梁敏敏笑脸盈盈地坐在陈青青的面前，陈青青指着窗户上残留的粉色印记，“梁小姐，你是玻璃清洁工么？”

梁敏敏不以为然的一笑，随手拿了一张餐巾纸擦着嘴唇，“一时忘记了。”

看到梁敏敏的动作，陈青青觉得有些好笑，她给梁敏敏递了一张湿巾，“明知道不干净还贴上去，你想要说明什么？用湿巾擦一擦更好一点。”

“你就只会取笑我。”梁敏敏拒绝了陈青青的湿巾。

陈青青见此，便直接撕开了湿巾的包装，“好了，你想就这样喝咖啡吗？”

梁敏敏用余光睨视着陈青青的手，把嘴唇靠了过去，低声说道，“我要你……帮我。”

陈青青捏着纸巾的手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勾着梁敏敏的下巴，用纸巾擦了擦鲜艳的红唇，很快地，淡淡的玫红色彩就留在了湿润的白纸上。

等陈青青收回手，梁敏敏回过神，慢慢地坐直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咳。

见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陈青青随意问了一句，“怎么过来的？”

“打车。”

“拿□□了么？”

梁敏敏轻扬地哦了一声，“你要给我报销吗？”

“可以啊。”陈青青见梁敏敏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脸上也带了笑意，“只要你拿的出来。”

“一看到你我就下车了，那个司机也真是，干嘛追出来啊……”

“难道你还想坐车不给钱？”

“你在消遣我么？”梁敏敏有些懊恼地抿了抿明艳的双唇。

陈青青将目光集中到单子上，“给你点了热拿铁，其他还要什么吗？”

“冰淇淋。”

陈青青抬头，“现在是冬天啊。”

梁敏敏侧着头想了想，“刚刚我还看到外面有一个小女孩在吃哈根达斯，突然就很想吃。你买给我，好不好？”

陈青青有些无语，“吃那么冰的东西，不怕拉肚子嘛。而且，你不是小女孩了吧？”

“我当然不是小女孩。”梁敏敏挺了挺胸部。

陈青青想把菜单捂住自己的脸。

梁敏敏不满地说，“我肚子饿了。”

“冰淇淋不能当饭，出来的时候吃过饭了吗？”

梁敏敏没有回答。

陈青青叹了一口气，拿起包，“走吧。”

“去哪里？”

“带你去吃饭。”

梁敏敏喜形于色，“吃什么？”

陈青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指了一下梁敏敏的嘴唇，“唇彩褪掉了……”

看到梁敏敏立刻冲向洗手间，陈青青站在原地笑了好一会儿。

在走到门外的阶梯上之时，陈青青意外地碰到了刚要推门而入的李想。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青青其实并没有看清旁人是谁，倒是李想一眼就认出了侧着身子的陈青青，下一刻就叫住了她。

“青青，你怎么在这里？”在市区的咖啡馆里碰到陈青青，李想感到些许意外的惊喜。

陈青青先是愣了一下，“来这里办点事，正要离开”末了，又补了一句‘真巧’。

“是挺巧的啊，我今天陪我妈来医院体检。就在对面那里。对了，听同事说你胃病犯了，现在好了吗？”

陈青青不轻不重地回答完之后见李想还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便委婉地点明自己还在等人。

李想仍旧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妈正好也检查完了，不如叫上你的朋友做个伴一起去西湖走走，人多也热闹。正好，我妈也想见见你，青青。”

陈青青不知道李想在话的最后为什么要突然补上她的名字，而且，她有些奇怪梁敏敏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补个妆最多几分钟，不至于要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在她的面前，李想正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似乎只要自己一点头，他就可以直接带她到他母亲的面前。他也许忘了自己其实只是帮自己的母亲买一杯热饮，碰巧的遇到了陈青青。而更加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想去见他的母亲呢。

她看着这个男人想：看起来还是以前的自己和李想，像普通男女一样相处着，没有暧昧，没有火花，顺其自然地就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没变。善于聆听的角色让陈青青在李想的眼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温婉地似乎可以立刻娶回家的女人。

但是，只有陈青青知道，对于这种不咸不淡的交往，她不再像以前的自己——即使不耐，仍会微笑地继续听下去。这一刻，在担心着梁敏敏怎么还不出现的时候，面对着喋喋不休的李想，她开始失去了耐心，“李想，下次吧。”

在李想听到拒绝后下意识拉住陈青青之时，陈青青看见了梁敏敏。

她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边，锦簇花团衬映着她桃丽的面容，隔着层层的枝蔓，陈青青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还有李想。

碰上陈青青清冷的目光，李想并没有立刻松开手，“其实我和家里人提过你，我妈听了之后，挺想见见你的，既然我们都……”

李想的话还没说完被陈青青打断，一时愣住了。

陈青青说，“李想，找一个时间。我们谈一谈吧。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说清楚。”

他们不算正式地在一起，只是陈青青的态度一度模糊，让他以为两人已在一起。

李想突然用双手按住陈青青的肩膀，用一种认真又强硬的语气说，“青青，我妈还在等我回去，你朋友应该也等急了吧，先这样，我走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冬天的阳光暖暖的，风吹拂着脸上的时候，带着凛冽的热气，像一道尖锐的刀片，沉默地刺痛着每个人的肌肤。

当梁敏敏将这种又柔又暖的目光落在陈青青的身上之时，陈青青觉得这种感觉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

陈青青走到梁敏敏的面前，问，“还要吃哈根达斯吗？”

梁敏敏在阳光下笑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哈根达斯，“爱TA就给TA买哈根达斯。”

陈青青随着她的方向望了过去。

“如果我说我会当真，你确定你还要买给我吗？”

陈青青目光微垂，“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买给你。那只是一句宣传语罢了。”

梁敏敏认真地注视了陈青青许久，最后移开了目光，“算了，我开玩笑的。我肚子好饿，去吃东西吧。”

从咖啡馆里出来之后行走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初冬的天气尚不算太冷，湖上或有泛舟，左右晃荡地渐行渐远。

之后陈青青陪梁敏敏吃了一点东西，梁敏敏说想到西湖边走一走，两人也不打车，直接步行。

走得累了，两人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一起望着碧波荡漾的水纹。

梁敏敏问，“你坐过船么？”

陈青青望着夕阳中湖上小舟，摇了摇头，“想坐么？”

梁敏敏的目光没有离开湖水，“想，去不去？”

“可是时间不早了，晚了不安全。”

梁敏敏有些失望地叹气。

夜幕已经快要降临，水平线上恋恋不舍的日线已经开始失去了光辉，湖水拍打在坚硬的岸堤上，水波褪去时，石路上露出深深浅浅的痕迹。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将步伐踏在石路上，留下的印记被湖水冲刷着。在幽静的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年轻的，年老的，一目了然。

喧嚣的车鸣被阻隔在外，宁静与熙攘交相辉映。

饭后的老人在亭阁里唱起了绵绵婉转的越剧，清亮的歌声在西湖的上方久久环绕，与在正点时分开幕的音乐喷泉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绝妙的曲调。

走过曲折的长廊后，梁敏敏恰好停在一路灯下，灯光照出她精致的脸庞，打在她纤细的身上，引得行过之路人频频注目。

梁敏敏将陈青青拉到身旁，“瞧，原来是有人在那座亭子里唱戏。”

“嗯，好像是两个老人。”

“唱的真好。”梁敏敏感慨的说。

夜风微凉，陈青青碰到梁敏敏有些冰冷的手臂，“不如回去吧，天晚了。”

“陈青青，你会唱戏吗？”

“会一点。”

“真的假的？”

两人说着话慢慢地从原路走回去，行至一半的时候，路上行人渐少，梁敏敏在陈青青身后停了下来。

黑夜似乎蕴含着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感觉，可以让人害怕，勇敢，脆弱，不堪一击，甚至肆无忌惮。这种感觉又是矛盾又是和谐。

“怎么，累了吗？”陈青青回过头。

等陈青青走近了些，梁敏敏不声不响地搂住陈青青。

即使间或可以看见有人经过，但陈青青没有立刻推开梁敏敏，寒冷的黑夜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车子离这里还有点距离，累了的话，你在这里等，我去把车开过来，好么？”

“……我有点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