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浔身子微微一愣,慕颜的眼神透过自己似乎想要看到自己的心里去,如果说慕邺是只老狐狸的话,那慕颜,可就是十足十的小狐狸,此刻她笑的让自己有些莫名的害怕,听起来像是说羡慕她和师父的师徒缘分能到姓氏一样,实际是在问为什么自己的姓氏会和师父是同姓,这让慕颜产生了怀疑。
轻咳几声,道: “幼时父亲在外经商奔波,途中遭遇山匪,危机关头,是师父救了他一命,后问其姓甚名甚,才知道原是同姓,感叹与师父有缘,念及家中还有我这一病秧子,才让师父收我为徒,也好感念师父的救命之恩,少时家门遭遇不幸,双亲故世,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师父与我,乃是至亲。”
慕颜眼眸微垂,兀自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洛浔是个迷,皇榜解开那日,她便和青儿出过宫,看到那人一袭白衣,站在人群外面,摇着白折扇,一脸淡漠的模样,并不像那些学子一般着急的想要知道答案,看来她的名次也是她意料中的事情,果然她的侍女和她说了些什么,她莞尔一笑,便离开了,父皇对她的文章很满意,也对她产生了好奇,私下派人调查过她的来历身世,但是此人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世上一般,她的背景和来历,一切都是如空白的纸张,毫无痕迹,这让她不得不想要从她身上,想要发掘些什么,再见到时,她位于朝堂之上,义正言辞,眼里是坚定的神色,这些都是未来之事,她却有十足的把握,那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不得不折服与她的言辞,而与他见过这么多面,她永远都是那一脸淡漠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她关心,也不值得让她产生兴趣,一曲凤求凰,别人兴许是听不出来笛声中另有一番情绪,而与她默契合奏的自己,倒是能清楚的听到,那明显是悲伤的,落寞的,一反她平常的态度,洛浔,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即是如此……驸马应当快些养好身子,大婚之日将近,洛师父喝了本宫与驸马的喜酒,在多留些时日吧。”
“多谢三公主殿下。”
更深露重,四下只有几声虫鸣,昭华殿内,书案前,只穿着一身里衣的人儿,坐在那里,独自对着桌案上的细小玉石,发着呆,细看那玉石,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笔画,但是不难看出,是个莘字,纤细的手指在那字样上细细摩擦着,另一端是用红绳穿透,方便戴在脖间的。
“殿下,夜深了,就寝吧。”
青儿无奈轻叹,看着自家公主盯着玉石出神。自从准驸马那里回来后,公主就被太后拉去说了许久的话,再到她回殿,已经是黑夜了,后来宫中的尚衣局和尚宝局的司监带着宫女,将凤冠霞帔一一等让公主过目,一番忙乱下来后,总算是清闲了,但是没想到自家公主殿下,却睹物思人至此,着实让她头大。
慕颜眼神微垂,在看到那嫁衣的时候,她心里很是伤感,说不出来的话,但是一贯的皇家作风,已经让她成了习惯,也只能带着笑意,听着司监们的话,点着头,临近大婚,她心中难受的感觉越浓。
“还是没有,她的下落吗?”
“殿下,这十年来,你一直都在查找那人的踪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她真的已经……”
“不会的!她一定……一定还在……”将玉石紧紧握在掌中,柳眉紧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当年,她并未有找到那能证明她身份的尸体,慕颜总有预感,她一定还活着,也许未来的某一日,她会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那时,自己该又如何面对她……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婚期将至,洛浔也因大病初愈,慕邺下旨,让她在府呆着休息,准备成婚礼节事宜,这几日便不用上早朝处理政事,因此也空闲了下来,执掌礼仪的嬷嬷从宫中来,告知他成婚那日的礼节如何做,洛浔看着那一长卷的礼节,扯了扯嘴角,她伸手挠了挠头,一脸纠结的看着嬷嬷,而嬷嬷则是一派淡然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这…这都是一天内要完成的吗?这……”
“是的驸马,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请驸马从今日起,便开始熟记。”
“这也太过繁琐了,这……”
“驸马放心,婚礼当日,会有嬷嬷在身侧,提醒驸马该如何行事的。”
……重点不是这个……
只知道成亲时,莫说来参加的宾客们是有多高兴,那本是新人最幸福的一日了,却不知这幸福后面是多么的繁重,光是这些礼节一整套下来,估计也得把人累的够呛,哪还有什么心思洞房花烛夜呢?啧…想到哪里去了,如今该想想,如何应付洞房之夜,独处一室。
回神之际,那嬷嬷还在那一眼不移的看着她,洛浔被盯着发毛,只能皱着眉,点了点头:“劳烦嬷嬷了。”
除了每日午后被嬷嬷指导礼节,一两个时辰,其余的便是她自己的时辰了,养养花,练练剑,吹吹笛子,看看书,悠哉悠哉,只不过,府中经常有位不速之客出现,那人一呆便是好些时辰,拉着洛浔一顿聒噪,说着今日街上有有什么趣事,朝廷上又有哪两位大人掐起架来,无不幸灾乐祸。
“我说你,下了朝也不好好呆在府上,竟巴巴的老往我府中跑,不怕别人说我们私交过甚,让你也惹得别人弹劾?”洛浔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正在吃着茶点,连朝服都还没有换下来的某人,这人真是准时准点。
林启言一口糕点差点没有呛到,赶紧喝了一口茶,才咽了下去,而后对着洛浔道:“咱两君子之交淡如水,岂是那些人纸上三两句话,可染污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怕你在家里闲的慌吗?”
“哼…闲倒是不闲,我看你是看上我后厨,厨子的手艺了。”
虽说每次客人来都会安排上个茶点,但是这货每日来,都将自己府上的糕点尝个遍,日日不重样的,也着实让人有些无奈。
“嘿,你还别说,你家糕点师傅的手艺,都赶上都城内有名的福鼎阁了,先前只觉得那里的糕点是最好吃最有名的,殊不知,你府中还更高出一筹啊。”
林启言什么都好,生的也是一副好相貌,翩翩公子的模样,唯一让人跌眼的就是爱吃,一吃还停不下来,不过照他这爱吃的性子,这十几年下来,没有吃成个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的模样来,也着实让人有些羡慕了。
洛浔是禁不住他这每日都到府上来的,林启言是林瑜的儿子,这次科举也是中了探花的名头,在朝中述职也已经得到了不错的官位,也不落她之下,对于她拜林瑜为师的这件事情,朝中就有很多人对她,充满了讽刺排挤之意,再加上她与林启言相识下来,两人也算是知己,洛浔也挺欣慰,除了自己这方的人之外,还能结交到新的朋友,不过两人同在朝中述职,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大臣们私底下暗自结交过甚,结党营私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大忌,让有心人抓着,参上一本,虽没有什么大的危害,但是弹劾多了,也是扎在帝王心中的一根刺,不疼则已,一旦扎疼了,可就是人头搬家的事情了。
自古君臣不能疑,疑则生变。
“你若是喜欢,我便把那厨子赠你,你也好不用如此麻烦。”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是能来尝上一尝便足以。”
“别,我可架不住你,日日前来。”
林启言眨巴眨巴眼睛,抿了抿唇,将手中还有半块为吃完的糕点放在桌子上,黑眸微转,想到了些什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洛浔,洛浔被他这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的有些难受,变一记白眼回了过去,他道:“不过话说回来,颜公主可是名震天下的,多少痴男为之倾心,你说圣上一纸婚书,便将她许配与你,那些男子,可有寻上你来,寻仇啊?”
说道这点,洛浔的头就瞬间大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千躲万避都没想到,以为慕邺怎么的也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能给他带来权势家族的人,只是没想到,仅凭着演奏一曲,便这样宣了旨意,防不胜防:“头几日是有的,我让管家打发了,真是吵的我头疼。”
“听说南宫将军要回来了,你有何感想?”林启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可是在这都城内从小长到大的人,慕颜和南宫晟的事情,他可是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如今这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呢。
洛浔皱了皱眉,她淡淡饮了口茶,自从来到都城启,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可是没少停过:“我能有何感想?别来找我麻烦就成。”
“那可说不准哦,多妻之仇啊…哎~”
“……日后你再来,可就没有吃食奉上。”
“诶!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