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邦真是大饱眼福,他虽然通通叫不上名儿,但也能看出这些不是寻常货色。他欣喜地对林望卿喊道:“老林,快来看!这些个家伙随便捞上一件,都够咱们这辈子衣食无忧了,还上哪门子班啊!”
闻声赶来的林望卿也被琳琅满目的器物惊了个呆,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内心,并责怪王镇邦:“咱们要是顺走冥器,跟盗墓贼有什么两样?虽然咱们工资低,但每一分钱都来得光明磊落;若是取了这不义之财,以后就甭想睡个安稳觉了。况且你我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干出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王镇邦向来知道林望卿的为人,偷鸡摸狗的事他绝对干不出来。这堆价值连城的宝贝现在就像破烂玩具一样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王镇邦也只能对着它们咽了咽口水,然后跟着林望卿走出了侧室。
“日本妞这么快就跑得没影了?有对儿大长腿就是不一样。”林望卿四处寻不到陈漪泠,如此抱怨道。
王镇邦却心不在焉地回应:“墓主这只老狐狸果然在骗咱们,前面丢一堆破陶烂瓦装穷,其实好东西都藏在后头。”
林望卿冷笑一声:“西晋是出了名的奢侈之风盛行。那些个贵族生前穿金戴银、酒池肉林的,死了却讲究薄葬,你当真以为他们有这个思想觉悟?都是掩人耳目的花招罢了。”
林望卿说罢又讲了个小故事:
晋武帝时期,整个统治阶层都沉湎于荒淫无度的生活之中。散骑常侍石崇是当时的大富豪,有一次他来到洛阳,听说当地的后将军王恺也很有钱,就想跟他比一比。
石崇听说王恺家里的洗碗水都用的是饴糖水,于是命令自家的伙计们把蜡烛当柴烧。这事很快不胫而走,人们都说石崇果然有钱。
这样一来王恺不服气了。他用碧色菱纱衬上紫色丝布,在自宅大门前做屏障,夹道四十里。谁要去王恺家,就必须经过这蔚为大观的四十里屏障。洛阳全城轰动,人们又说,还是王恺更有家底啊。
输了一着的石崇岂会善罢甘休?他照猫画虎,用更贵重的彩缎铺设了五十里屏障。王恺不服,又用名贵的药材采石脂涂墙,石崇家就用花椒种子和泥。
王恺一看快要比不过了,便向自己的外甥晋武帝求助。晋武帝便赐给他一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让他拿去炫耀。
乐不可支的王恺特意邀请石崇和其他官员到家中做客。宴席间,王恺让侍女捧出了珊瑚树,众人见了都啧啧称赞,唯有石崇不以为意,居然还拿铁如意将珊瑚树打碎了。
大怒的王恺认为石崇在嫉妒他的宝贝,石崇却说:“别急,我马上还你。”于是让人取出了自家所有的珊瑚树,高三四尺的都有六七株。王恺这才明白石崇富可敌国,只好乖乖认输。
西晋侈靡之风,由此可见一斑。
林望卿还在讲故事的时候,前面的陈漪泠和助手上杉已经走出老远,他俩一边探路一边用日语交谈。
“小林那家伙,胆子不大脾气倒还不小,”陈漪泠气得捏拳跺脚,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有什么好牛气的嘛,真是差劲死了!”
“小姐,他们不会调头回去了吧?”上杉裕贵说道。
“我才不要这两个拖油瓶帮忙,尽管回去好了!管道那边大水怪正等着呢,那家伙可别又被吓得尿裤子。”
而后头的林望卿和王镇邦找不见陈漪泠他们,也逐渐焦躁起来。再继续摸索前进时,地面上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坑,石坑直径正好贯穿整个中室,看来是无路可走了。
王镇邦打着手电往下照了照,几道金光猝然从坑中射出,差点没闪瞎他的眯眯眼。
原来这海碗一样的巨坑里面涂遍金漆,坑中雕琢出了一片片细长都雅的舌状大花瓣,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巨型花盆里栽种了一株巨花,只不过巨花没有根茎,花瓣直接从盆底雕出,最高处比盆边高出两层楼左右。每一片石雕花瓣都能卧下一个人,它们自内而外,由低向高,从蕴藉紧收到恣情怒放,由姣颜半掩至长云流水,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好个巧夺天工。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金色花瓣的根部,也就是圆坑的底部飘荡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雾,更为石雕增添一丝朣朦的神秘。
“这是什么神仙花朵?不拍照可惜了。”王镇邦说着就准备掏手机。
“瞧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林望卿冒出来扇了下王镇邦的脑袋,“这不就一屎黄色的大秋菊么?别拍了,还是先找到小鬼子要紧。不然她把咱们丢这儿自己打道回府,然后说咱们消极怠工不给工钱,之前卖的命就都打水漂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