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卿顿觉胃里翻江倒海,但由于刚才在半身葬的地方已经吐过一次,所以只是干呕。
陈漪泠见状也爬了回去,跟王镇邦合力拽着林望卿的两条胳膊往前拖。
与此同时,下面被掐了头的蜈蚣躯干还在水中胡乱扭动。透明巨虫吃完蜈蚣头后,迅速摆动开狼牙棒似的巨尾,速度堪比螺旋桨,然后就像一艘快艇一样冲上去,伸出口器精准地咬住了蜈蚣躯干。之后就像切火腿似的,以风卷残云之势,把蜈蚣躯干迅速切成许多小段,切一段吞一段。
从蜈蚣体内冒出的大量绿色汁液在水里充斥着,将冰种翡翠都染得无法透视了。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林望卿就像把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他看到俯视的视野已经被蜈蚣的绿水遮挡了大半,心里居然有种枯树生花的释然,赶紧对拖着自己的陈漪泠和王镇邦喊道:“喂喂,停停停,我林望卿岂是胆小如鼠的人?刚才翡翠路面太凉,把我冻僵了而已。”说完他就挣脱开来自己往前爬。
陈漪泠本就是个不到100斤的瘦弱姑娘,却拖着林望卿这个大男生爬了一路,虽然有王镇邦帮忙,却也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下她终于能缓一缓了。王镇邦虽然力大如牛,但只限于正常情况,看到刚才那种把人吓破胆的场面,他的一身肉自己先软下去了,力量也自然去了一半,所以这会儿他也累得不轻。
那个小黑点一样的出口看着不是特别远,实际上爬了许久才看清全貌,也是一个狗窦似的落地方孔。
“他奶奶的,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长这么大的玩意儿,老子掉下去恐怕也只够喂饱几只寄生小奶虫,还不够这大家伙塞牙缝!”王镇邦边爬边止不住谇骂,“老林,你这博古通今的,倒是说说,这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他娘的得把大白鲨当花生米磕才能长这么大吧?”
“我又不是生物学家,哪里会知道?”林望卿虽然这么回应,脑袋里却是转开了圈,“不过我在怀疑一点,那就是这两只虫子,是不是真的像我们看到的这么大。”
“什么意思?”众人不解其意。
看到其余人稀里糊涂的模样,林望卿立马来了精神:“我猜测,这广阔的翡翠路面本身其实是一个巨型放大镜,实际上这两只虫子远没有这么大,只是通过冰种翡翠的折射才被放大成了庞然大物。也就是说,刚才我们只是趴在巨型放大镜上看小虫子过家家而已,这又是墓主虚张声势的把戏。”
林望卿本以为这番解释天衣无缝,已经准备好迎接大伙的赞叹了,谁知王镇邦来了个当头棒喝:“说的头头是道,其实胡扯八道,放大镜表面是有弧度的曲面,而且按照把小虫子放大成大鲸鱼的这种倍率,这曲面的中央和边沿的高度差恐怕能塞下一座珠穆朗玛峰,而此处就像个平坦的飞机场,所以不可能有放大作用。你这水平连初中生都不如,亏你还是理工科的,以后别在外面说跟我一个学校的,丢人啊!”
王镇邦把林望卿不留情面地一阵痛批,顿觉酣畅淋漓,心想之前都是你林望卿在陈漪泠面前卖弄学识,现在终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真是天道好轮回,也终于轮到我王镇邦在人家大美女面前秀一下了!
林望卿自知理亏,此时就像蔫了的茄子,一声也不吭。
“我拍一下地面你就知道了。”王镇邦依然对林望卿穷追猛打,“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这虫子看起来很大实际很小,那么肯定会被我拍得在水里打转。”
众人还不置可否的时候,王镇邦就举起蒲扇般的大肉掌狠狠地拍到冰种翡翠上去,其余三人都觉得路面瞬间颤抖了一下,看来他的力气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一巴掌将冰种翡翠下面的部分绿污拍散开来,原本被遮挡的视野又逐渐清晰。四人发现他们正下方紧贴着一张大马蜂窝似的东西,当绿污继续涣散开,他们看到了三张巨大的蜂窝网面,每个网孔都能吞并他们的脚。
突然,这三张网面咕溜一下,居然开始瞬移了,这原来是刚才那巨虫的复眼!
绿污完全消散,巨虫的三只大眼球显露无遗,正紧贴着相对薄如蝉翼的冰种翡翠,虎视眈眈地盯着上面趴着的四个米粒大小的人儿。
其中的九个大复眼像高速弹球似的,在各自眼球中赛跑,这怪异的画面转得四人头晕眼花、心惊胆战。
四人如同蝼蚁一般茫然无措,他们在高速运动的九只复眼里的每一个网格中,都能看到不断回旋的渺小卑微的自己;而这无数的网格里的无数个自己,也就像无数时间线里的自己一样,已经悉数堕入漆黑的无底深渊之中。他们也第一次浃髓沦肌地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怎么样,它……确实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