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威不傻,明白她的意思,想到他姐姐在太子府的处境,顿时黑了脸。
秦观月适时转移了话题,“凤相的女儿安然回家了吗?”
“回了,你养病的这几日,国子监的学生老师都安然回家了。”
“我知道,我问的是凤姑娘,你和她可有进展?”
“……什么什么进展?能有什么进展?”
韩征威不自在地把玩起杯子,“我才不要娶她,我可是要浪迹天涯当大侠的!”
“对了,我听说你现在在朝堂上的权力堪比摄政王,你帮我这婚约解除了吧!”
“这桩婚事是陛下亲口御赐,我亦无法。此外,解除婚事对你来说无所谓,对凤姑娘一个女子来说却是伤了名声的。”
秦观月顿了顿又道,“况且,你解除了这婚约,你爹也会让你娶别人,绝不会让你去浪迹江湖的。而凤姑娘恰好也不想嫁人,志在从商,岂非相互成全?”
韩征威听出来了点什么,一脸喜色,“你是说……我懂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现在就去找凤槿辞说这事!”
他说完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跑出去了。
“为何非要撮合他俩?我看你从前也没有当红娘的爱好。”
屏风后传来淡淡的女子声音,一直在后面摆弄着药材的蓝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出来,坐在准备嗅着汤药,辨着汤药的气味。
“他们很般配。”
“不是般配就能在一起的,若不能两情相悦,到头来也只是一对怨侣,你何必徒惹怨怼。”
“世间能有多少两情相悦,能在一起便是最大幸事,多少人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蓝苑偏头看了她一眼,奈何她眼蒙白绫,实在看不清神色,便将那碗药递到了她唇边,“喝。”
秦观月抿了一口,眉心紧皱起来,“……真苦啊。”
“头疼欲裂还能与人聊家常当红娘,喝口药来就嫌起苦了。”
蓝苑虽是这样说,还是在汤药里加了点松子糖,“喝。”
秦观月皱眉喝下了整碗药,才长舒一口气,“似乎好了一点。”
“你需要多休息,头疼就不用硬撑着待客。”
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比谁都要强。就是韩征威也不曾想到,跟他闲话家常的秦观月,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钻心的头痛。
“与友人见面,不算待客。”
“倒是很少听你说过友人二字,这位小侯爷看来跟你关系不错。”
秦观月轻笑,“我在大理寺牢房时,他曾冒险来看我,凭这点,便已足够。”
蓝苑瞥见她脸上那点笑意,面无表情地拽过她的手,“把脉。”
然而这时妙妙忽然走了进来,说是皇宫来人了,陛下病重,要召帝师进宫。
秦观月神色微顿,头偏向蓝苑的方向,“你不是说没下死手吗?”
“不算毒,只是一点药粉,能延缓伤口凝血的速度,致使伤口结痂慢,容易崩裂出血。”
蓝苑并不在乎那位躺在皇宫里的皇帝,她只关心眼前这个人的小命,“眼上的药布可以取下来,但尽量别见太阳光,也不要灯下看书。”
“嗯。”
秦观月让妙妙帮自己摘下药布,缓缓睁开了眼睛。
微弱细碎的光进入瞳孔,眼前的事物渐渐出现了轮廓,桌子,椅子,药碗,茶杯……
“看得清吗?”
“不太清楚,像是隔了层雾。”
“那就对了。”
“……”
蓝苑递给她一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透明琉璃镜,“你以后可以靠这两片琉璃镜来看远处的事物。”
“……你准备得还真齐全。”
秦观月倒也没太消极,左右不过是近视度数深了点而已,好在还可以独立生活。
她拿过那条药布蒙在了双眼上,转身往外走,妙妙接过那琉璃镜片,连忙上前扶住她手。
“大人,你这样就看不见人了啊。”
“没事,皇宫里那帮人不值得我正眼看。”
“啊……”
妙妙将人扶上了马车,对前后开路的两个护卫吩咐道,“慢着点走,别颠着大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