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警员一脸严肃地挡在夏栀面前:“我昨天不是说了吗?你听没听进去?”
夏栀低着头,态度十分诚恳:“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不在乎自己的人身安全,您得相信我,我那是怕他们跑了……”
“怕他们跑了就能直接去挡他们吗?你应该庆幸他们今天没有拔刀,万一砍伤你了,你又是自己受罪。我不是不让你见义勇为,但好歹注意一下自己。下次这种情况,你可以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别引起他们注意。”
小警员个子不高,仰着个头背着手,格外郑重地给夏栀讲解如何在报警时保证自己的安全,说完后,一横眼一瞪:“好歹是未成年啊,记住了吗!”
夏栀诚恳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小警员松了口气,说:“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咱俩都快混熟了。”
夏栀笑了笑:“为人民除害嘛,您幸苦了。”
小警员也笑了,一张娃娃脸挺可爱:“不幸苦,那我先带他们走了——你们几个!给我老实点!”他敬了个标准的礼,上车走了。
林听眠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了,坐在石墩上伸着长腿:“认识?”
夏栀收回目光,手伸进兜里摩挲了一下药盒:“嗯,昨天抓你们的那个。”
林听眠看过去:“那他人还挺好,看着年纪不大,昨天没说几句就让我走了。”
夏栀没说自己给他解释的事,提了提药袋子:“走吧?”
林听眠站起来掸了掸裤子:“走吧。”
一件事有惊无险地就这么揭过去了,两人都没当回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一路走走停停就晃到了安溪九中的校门口。
夏栀站在路边的树底下,找了个凉快地,侧过头看了看林听眠,觉得他在学校里应该是个挺出名的人物。长得好看,脾气又温和,是当下女生喜欢的狼狗型。虽然逃课,但看起来成绩不会太差。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在几班,刚张嘴想问他,林听眠突然说:“夏栀,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夏栀动作一顿:“怎么了?”
林听眠沉思几秒,说:“我们学校没有不认识我的。”
“……”夏栀诡异地也沉默了,等了一会儿后说,“我新转学来的。”
林听眠扭过头看了看他,眸色有点深:“我还以为学校进贼了呢。那你最好跟同学打听打听我。还回学校吗?”
夏栀摇了摇头,语气很是轻快,手插在兜里,摸着药盒上的凹凸纹路:“回什么啊,我直接回家了,明天再见吧。”
林听眠挥了挥手:“那我进去了,再见。”他转身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迟疑地说:“对了,跟你说一下……你在学校里,最好不要和我走太近。”
“为什么?”
林听眠笑了:“哪那么多为什么?为你好。走了,救命恩人。”
夏栀仔细打量他,觉得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身上那股子狠戾的匪气好歹消失了些,气场温和不少。他没表态,只是说:“今天谢了,拜拜。”
林听眠点了点头,挺潇洒的往后撤了一步,脚底发力踩着墙底下的几块碎砖猛地一跳,单手撑住墙,长腿一迈就把自己甩进了校园,模样挺酷。
夏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校门。
为什么不走门?
他眼神有些阴暗,眸色深的能滴出墨来。
等看不到林听眠后,他才不装了,缩紧下腹揉了揉胃,靠着墙弓起腰,从兜里的药盒里掰了两片药,生生嚼着吃了。又缓了会儿,觉得胃没有那种绞痛的感觉后,才慢慢走到公交车站,随便坐了辆公交,回家休息去了。
胡医生的医嘱还浮在耳边,一遍遍血淋淋的鞭策他。夏栀头疼地看着书桌上的几盒药,在扔和不扔之间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把药收了起来。
扔了怪浪费钱的。
再说林听雨。
他担心门口的保安又跟他班主任告状,倒不是害怕,主要是年轻老师都把赵岷宏当个宝,什么都跟他说。赵岷宏那张嘴,除了吃饭就是训人。他被骂过几次,有点怵他,不想跟他对上。
说起来,刚才那个男生走到校门口时,脸色很白,估计是胃又疼了。
今天能遇到夏栀纯属意外。本来他没打算来学校,还是像往常一样快快乐乐地逃课,结果他那亲妹妹早上扑进他怀里,让他帮忙做几张好看一点的贺卡,说是班里有同学要转学走了。
林听眠本来没答应,但耐不住小丫头片子软糯糯地求他。他虽然不是妹控偏执狂,但也禁受不了小萝莉音糊在耳边一遍遍撒娇,就答应她了。
“哥哥哥哥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张贺卡吖,我的同桌小雪下周就要转学走了,我有点想她,拜托拜托!”小姑娘刚掉了牙,张嘴漏风,说话烫嘴,含含糊糊地跟他撒着娇。
林听眠沉默片刻,说了句:“林浣你是不是想变成鸽子?”
“咯咯咯咯……哥哥答应我嘛,求求你了。”小姑娘笑声像廊下的风铃,清脆悦耳。
“……别哥了,我画还不成吗?”林听眠伸长胳膊把她推远了点。
后来他仔细一想,家里连张彩纸都没有,总不能用A4大白纸给人做贺卡吧。他又不想花钱买,于是就进学校找找看有没有剩余不要的彩纸。
以前在话剧社呆过一段时间,后来老师看他有点艺术天赋,又想把他拴在学校不让他逃课,就把艺术教室的钥匙交给他保管。
平时艺术教室的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半死不活的躲在里面,还是个昨天晚上刚打过照面的。
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人去了趟医院,又把人送了回来。
啧,见义勇为三好少年林听眠
林听眠进了学校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了一根烟,等烟味散差不多了才洗了手慢悠悠地上了教学楼。
现在是下课时间,楼梯间有不少人在追跑打闹,嘻嘻哈哈的声音在楼外都听得见。一见他来了,球也不拍了,跑的也不跑了,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迅速往两边散开,却又隐晦地用目光打量起他。
——像是被按了静止键。
好烦。他有点想念刚走不久地夏栀了。
有几个平时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地人凑上来,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林哥怎么今天来上学了?”
“稀奇啊,这老师得多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