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霖打算收养那孩子并不是因为他心善,而是殿中在座的各位只有他捕捉到了孩子垂下脑袋时眸底闪过的令人心惊的狠戾。韩京霖现在已经是巫山举足轻重的长老,反正闲着没事干就把这狼崽子给要了过来。
大司祭问韩京霖为何想养这孩子,韩京霖瞎扯:“大司祭,我心善,刚好这可怜孩子我喜欢,您反正觉得碍眼,不如交给我指导。”
大司祭也没太当真,不过是个五岁的不懂事的孩子,他就像丢掉一个包袱一样把遍体鳞伤的随玉丢给了韩京霖。
韩京霖从未想过他心血来潮的想法导致的后果是他会指导这孩子一生,从起初抱着做实验的心态逐渐被孩子的坚毅感化,慢慢的就开始认真养孩子,见不得孩子一点苦,像是自己亲生的一样,把孩子身上的伤慢慢调理好,生活上都给孩子提供最好的,孩子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孩子说要习武他这个懒人就亲自教,孩子说要报仇他就把一堆阴谋怪论放在孩子桌案上…等孩子终于出手把第一个害他的人杀掉的时候,韩京霖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看着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用残忍的手段把仇人折磨的死去孩子,仿佛快要不认识这个孩子了,因为这个孩子才只有七岁。
韩京霖也是从那次开始慢慢疏远孩子,孩子也察觉到了,尽量避开他;本以为他和孩子的关系会这样淡下去,直到最后没有一丝联系的时候孩子出事了,当孩子奄奄一息跪在他脚下拜谢他养育之恩的时候,韩京霖第一次哭了。
孩子伤的很重,比三年前他把这孩子要到手那次还要重,连眉间的孕痣都淡的快要消失了;韩京霖心想这孩子才有八岁,经历的一切却比他两辈子经历的还要沉重的多。
这一次,韩京霖花了整整一年才将孩子的伤治好,孩子这次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韩京霖会时不时看到孩子对着金条发呆,也难得的会对韩京霖露出笑容。
韩京霖觉得孩子可能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之前的那些病态行为可能是被仇恨逼疯了才做出的举动;毕竟这孩子笑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
孩子这次很在乎那颗孕痣,请求韩京霖帮他治好,韩京霖自然会答应孩子的一切要求,但是这回孩子却是伤到底子了,韩京霖细心调理了几年,孕痣却仍然没再显现,不过从脉象上看是没有问题的。孩子为此还难过了好几天,韩京霖无法,只得又钻进书堆里研究小哥儿的体质。
后来还是没治好,不过韩京霖可以肯定,从脉象上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话说出口挺不可信的,显得他一点都不专业;所以韩京霖含糊的和孩子说了,也没把话说太清楚。
几个月后,司礼祭的那个娘娘腔三天两头往他府上跑,每次都是要找他养的孩子,韩京霖刚开始没察觉到异常,直到有一次他实在太过好奇,没忍住跟了上去,看到娘娘腔亲他孩子脸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
韩京霖像每个爱子如命的父亲一样冲出去把娘娘腔狠狠收拾了一顿,抱起自家九岁的尚且不知人事的孩子回府,到书房,把门一关,蹲在孩子面前,气呼呼的说:“小随随,那混蛋还碰你哪儿了?”
小随玉脸上很少有表情,只是对上韩京霖的时候才会有显露出些情绪,他有些茫然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脖子。
韩京霖掰起孩子的下巴,看到脖子上的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才猛地松了口气,当天晚上就把关于那方面的书放到孩子手上,“认真看。”
半夜韩京霖睡的正香,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手臂,韩京霖睁开眼睛,看到孩子拿着一柄剑站在他床前,眼中满是骇人的杀意,韩京霖被吓了一跳,“小随随你这是干哈?”
小随玉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冷冷的说,“韩京霖,我要杀了他。”
韩京霖知道孩子听他话把那些书看了,但是现在怎么可能动一个长老,更何况这也可以说是长辈对晚辈的亲昵,不构成犯罪。韩京霖把他想的和孩子说了,孩子丢了剑,只说了句“早晚废了他”便出去了。
自那之后孩子再也没抱过韩京霖,韩京霖怅然若失。
时间慢慢流逝,孩子长大,模样愈发精致好看,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不怀好意的人,韩京霖直接把孩子带到禁地闭关去了,因为禁地只有长老和司祭能去,所以他们避免了不少麻烦事。
闭关一年后,孩子已经十一岁了,韩京霖想着带孩子出去见识巫山外边的世界;向来听他话的孩子却突然说要去东洲,韩京霖问为什么。
十一岁的小随玉说话时眼睛里有光:“东洲有我认识的人。”
韩京霖吃醋了,毕竟他养了孩子这么多年都很少看到孩子有什么高兴的时候,结果自家孩子却因为另一个人高兴成这样,心酸的无以复加。
几个月后,韩京霖带着自家孩子到了东洲,韩京霖知道容卿就在东洲府,想到当初容卿的风姿,没忍住偷偷摸摸带着孩子溜到东洲府,想看看容卿。
后来他们确实也看到容卿了,不过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想来应该是容卿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韩京霖的主观作祟,总觉得现在的容卿和当年的容卿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当年的容卿像惊艳春日的十里桃林,现在的容卿虽然好看,但也仅限于一朵桃花的美艳,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却好像隔着条银河,差的不止零星半点。
韩京霖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就想走,转过头一看,发现自家孩子正失神的盯着什么看,韩京霖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一个可爱贵气的小孩,那孩子最多不过十岁,正被另一个稍大的孩子逼着练字。
“哥,我手疼,”容隐奶声奶气的对容华撒娇,“不想练了。”
容华语气严肃,“再写十个字就不练了。”
容隐颇为头疼,讨价还价道:“一个。”
容华:“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