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留了一个灵魂。
高二前的暑假,电影院门口有个孤魂游荡。
藕色丝质长裙拖到脚踝,罗马带凉鞋,配上遮过大半张脸的黑超,往门口一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招牌。此招牌依墙而立,背影看来像是在优雅地等着什么人。
但其实不是。
我在爆米花机旁收银,抬眼就能望见她。从来没有谁带她进影厅。
她一连当了两个礼拜的免费招牌,早上九点准时报到,十一点下班。
不是在等谁,倒是在躲谁。
周六上午门可罗雀,我明目张胆翘班,出柜台朝她去。
“我答应过我朋友,今天跟你打招呼。*”
她显然没想到会被人搭讪,受到惊吓般转身往后退半步。
什么啊,是同班同学。
我对葛桦印象不差,是个慢热型的姑娘。
“等人吗?”我明知故问。
她点头,一副“不要来管我”的模样。
“正好没人,我陪你一起等吧。”
立马慌张起来,她简直想什么都写脸上。
稍微给个台阶下吧。
“不如我们去看半场电影,看完了人就该来了。”
她没理解何所谓“半场电影”。
周六上午的人们还在睡懒觉,影厅里明明没人,却还是会放映。我带着她从后门摸进去,某部电影正放到半当中,空旷的影厅像是被我们包场。
我说,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暑期来影院打工吧?
其实是骗她的,到处都不收童工,她工资是从我爸给的辛苦费里拨的。
电影院的上午根本算不上开业,我们成日厮混于各个放映厅,一部电影看个七八遍。
八月太短,看三五十部电影就过去了。
假期结束,一切回归常态。我和她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变,仿佛暑假的葛桦留在了影院。
我没想到,开学后的周末,她还是会出现。
荧幕上的光反到她脸上,把眼睛点亮。她向来如此安静,不会在观影期间评论什么,哭或笑都是无声的,要是不仔细观察就会错过。
她比电影更吸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