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只有急诊还能挂号。坐诊医生检查过伤势,诊断说擦伤而已,并无大碍。
翁敬态度诚恳地道谢,接着以肯定都语气发问:“今天太晚了,所以破伤风针得明天来打对吧。”
医生:……你真的有听我说话吗?
返途,皓月当空。后座翁戒这会儿是真担心翁敬走夜路会一手抖,连人带车地摔,全程只敢拽着翁敬外套的下摆。
他手上消停了,嘴上倒是滔滔不绝。从“时间对高三生的重要性”到“提高一分干掉千人”,再跃进到“破伤风的感染率致死率之低”。不直言,但就是兜着圈子暗示打针的事作罢算了。翁敬一声不吭,他就越说越头头是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林林总总地立了十几二十条分论点。
他要是知道翁敬只是单纯享受着他的喋喋不休,心中虽有万分感慨,实际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八成就不会这样兴致盎然地竭力劝说了。
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翁戒总算步入总结陈词的阶段。门锁咔哒一声解开,他转头面相翁敬:“由此不难得出,明日出行打针百害而无一利。你怎么看?”
摘下口罩,露出一副欠揍到极点的痞笑,翁敬启唇淡淡吐出两个字:“驳回。”
“理由呢?”翁戒瞬间被放了气。
“无。”
何等恶劣!
翁戒在心底翻个白眼,神速溜进屋里关上家门。他背抵着向外开的门朝关楼梯上的翁敬大喊:“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下!”
半天没有响动,他不由悄悄掀开猫眼的盖子朝外瞄,却见得翁敬背靠在生锈的扶手上,两手揣兜好整以暇地直视着猫眼,一点考虑的意思没有,还挑衅地高呼:“我看到你了!”
还该再多冻冻。
翁戒合上猫眼盖儿,决定翁敬不开口求饶,今晚就不放他进屋。
路过客厅时瞟见沙发上大两个礼盒,翁父送的,他们俩都没有拆过。他拿起两只在手里掂量,份量相当,貌似里头内置也跟外观一样是相同的。
他随手拿了只拆开。时下流行的手机和MP3,鼓鼓囊囊的红包,还有巴掌大的小方盒。
方盒里铺红色天鹅绒,卧一只玉雕印章。取出来看底面,是阳刻的签名。
结合翁父所言,这充分表达了“你们想上什么大学我都不多过问”。
突兀的咯吱一声,惊得翁戒险些摔了手里的印章。接着是木地板被踩得嘎吱作响。
他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门口。只见翁敬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眼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地传递出他的心声:怎么办啊我的弟弟蠢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有点担心呢。
“你是……怎么做到的?门是怎么开的?”
“正常情况下,我是进不了门的。”翁敬漫不经心地合上身后的门,“正常情况指:十七岁少年不会把家门钥匙留在锁眼里。”
天知道他在寒风中瞪着那枚钥匙时内心有多么复杂。思寻良久,最终得出结论:翁戒准是被程鹤打傻了。再深入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挨那么顿海扁,或许现在呆呆傻傻的就是……
这么一想,翁敬顿时觉得心下了然。
——了个铲铲的然!如此说来,自己更应该为翁戒的失智负责。
开锁进门,失智少年吓得从沙发上弹起,貌似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
协商以失败告终,次日翁戒还是被绑着去了医院。翁敬在车库锁自行车起,他便一脸英勇就义状。
“你不会是怕打针吧?”故意逗他。
谁知激将法效果显著,翁戒闻言立马大步流星,就差没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