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玮心中有些莫名,大副一向对新人小记者宽容又温和,不知道一幅严肃紧张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白玉玮在楼梯间里等了几分钟,见大副总也不来,就在楼梯间门口探头探脑的。
见大副终于从楼道尽头急匆匆走过来,看位置是刚从广告部拐出来,笑着招招手,“副哥,这里!”
大副却没有笑,眉头拧的死紧。
白玉玮被感染得也不再笑了,敛了神色,问:“咋了?”
大副叹了口气,“小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哎,也怪我,没有跟你交代清楚。”
大副倚靠在了墙上,闭了眼睛,一幅心累的架势。
“你别吓唬我啊,到底怎么了啊?”
“你前天交了一篇玫瑰商超的稿子对吧。”
“对啊”
“你在玫瑰商超买的洗发水有问题?”
“对啊,很明显有问题。”
“谁给你的线索?”
“我自己发现的啊。”
“前因后果,你仔仔细细给我说清楚。”
“就···不是,什么前因后果啊?我没有诬赖他们,我就是基于我自己···”
“你就把这个事儿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不是,为什么啊?我的稿子有什么问题吗?”
大副眼睛一瞪,站直了,“傻妮子,我这是帮你呢,你先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这个稿子是怎么出来的,就行了。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我···”白玉玮还想追问两句,见大副有点着急了,咽回去了本想说的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大副描述清楚了。
事情还得追溯到元旦假期前。
白玉玮租的房子虽然是老小区,但入住率很高,因此物业管理比较尽心,得益于小区良好的居住生态,白玉玮也住的很放心,时间一长,就开始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里。格格一开始不赞同,但见白玉玮从此不必再带着钥匙跑来跑去,也觉得蛮方便,偶尔也用一用花盆下的钥匙。
不巧的是赶上一个周末,格格出差,出门顺手就将花盆地带的钥匙装进了自己兜里。
白玉玮晚上回到家,左翻翻右翻翻,直到把花盆都搬起来摸,还是不见钥匙的踪迹。正在一筹莫展,才接到格格的电话。
格格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你的钥匙顺手揣走了。你能不能去朋友家住一晚啊?我明天就回去了。”
“呃,这么晚了,再去朋友家,感觉不太合适啊。”而且,白玉玮在覃城,似乎也没有熟络到能晚上去别人家住的程度。
“那怎么办啊?如果叫开锁公司,不光开锁要花钱,而且万一再把锁给破坏了,这属于我们自己损坏吧,房东不会管的,也得我们自己花钱。”
“对,毕竟是我们自己的责任。哎。”
大概是“我们自己的责任”这句话,让格格感到白玉玮有一丝埋怨的意思,格格语气有些不高兴“那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朋友家的话,就叫开锁公司呗,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白玉玮听出格格有些情绪,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在想,去哪个朋友家会比较合适,毕竟也晚上了,总要找一个不打扰人家的地方吧。”
格格笑道:“哎呀,你去你大学同学家呀,你们俩这么熟,指不定趁此机会,关系更上一层楼呢。”
白玉玮忙说:“他周末回家了。”
格格喜道“那更好啊,更方便了。”
“我的意思是,他回家了,怎么给我开门啊。”
“哎呀,你当人家都跟咱们这破房子似的。他们小区都是智能锁,输密码的。”
“哦···这样啊。”
“你打给他问问,看看方不方便,如果他不方便,我也给你找着点地方。财务科的玲姐闺女上大学去了,也许也能住一晚。”
“不用不用,你不用帮我问了。实在不行去酒店住一晚就行了。”
“你傻呀,住酒店,那还不如叫开锁公司呢。而且,我这不是,也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吗。你说这大半夜的,你叫开锁公司,开锁公司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啊。你先打电话问问,要是他不方便,你再给我说,我给你找住的地方。”
白玉玮被格格的劝导说的头晕脑胀,竟然真的就给周秉言打了电话。
“喂,秉言,你回家了吗?”
“玉玮,我下午就到家了,刚刚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呢。”
“哦哦。”
“怎么了吗?玉玮?”
“呃,不是,我。”白玉玮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她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给周秉言打电话的啊。
“嗯?”周秉言有一些纳闷。
“呃,就是,那个,我刚刚在门口找钥匙,发现钥匙不见了,然后格格给我打电话,说她不小心把我钥匙拿走了。然后我进不去了。然后我说叫开锁公司,格格说如果叫开锁公司的话,如果再不小心把锁弄坏了,就,格格就想说,我可不可以去朋友家借住一晚。我那个···”
周秉言被白玉玮一串的“那个···然后···”给逗笑了。
“楼号和房号是3栋1901室。楼道密码是868686,门的密码是692979。”
“呃。”
“记住了吗?一会儿再发一遍信息给你。”
“嗯···好···”
“那你现在出发,我回去吃饭了?”
“好的好的,你快去吃饭吧。”
“我吃完饭,给你电话。”
“好的。”
白玉玮不太麻烦别人,有些惴惴不安地到了周秉言租的房子,从头到尾老老实实,进门见只有一双拖鞋,料想是周秉言的,就没有穿,直接将鞋子脱掉,穿着袜子走在屋里。周秉言住的很干净,虽然没有强迫症似的洁癖,但很条理。白玉玮不好意思到处看,找到了手机充电器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周秉言吃完饭,果然打来电话,告诉她wifi密码,干净的床品放在哪里,洗漱用品在哪里等等。
“对了,那个某飞洗发水是我在玫瑰超市买的,应该是假的,你不要用。用那个绿色的。”
“啊?玫瑰超市怎么可能卖假洗发水啊?搞错了吧。”
“真的。跟我以前用的洗发水都不一样。”
“你以前用什么啊?”
“就那个绿瓶子。我从小就用那个。”
“也许是你没用习惯呢。”
“国民度这么高的品牌,这么难用,一定是假的。”
白玉玮拿起周秉言说的绿瓶子“这没有一个汉字,应该是进口的吧,可能是你以前用的太好了,不适应国民度高的产品。”
周秉言继续嘴硬:“不是,不是。”
似乎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加了一句,“你给我拍一张假洗发水的图。”
“干嘛?你还没确定人家是假洗发水呢。”
“一定是假的。”
白玉玮拍了照片给他发过去。就听见周秉言在嘟嘟囔囔“300ml,劲爽系列···”
“你要发到网上让大家批评这个洗发水吗?”
“不,我要去买一瓶真的给你。”
白玉玮笑,“什么叫买一瓶真的给‘我’?”
“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哈哈哈哈哈你可太幽默了。你打算去哪里买真的?”
“不告诉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玮发誓,那天她的关注点在于,周秉言这样执拗地要证明一件事,还挺可爱的。
然而后来,事实证明,玫瑰商城买的洗发水,真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