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玮在一种焦虑的情绪中醒来:撰稿主题、专题跟进、部门采访、策划构思···这种焦虑伴随她半年之久,白玉玮试了很多方法,始终无法与焦虑和平共处。
然而白玉玮的焦虑很快被她身上压着的一只胳膊吓跑了。
昨夜的事,如潮水涌入她的脑海。告白、眼泪、默认。白玉玮产生一种荒谬感,几个月前,她为自己筹谋一个“兜兜转转还是你”的结局未遂,甚至受到了羞辱,几个月后,周秉言竟就这样躺在了她身边。
白玉玮的思绪被周秉言的咕哝打乱了。
“醒了?”
白玉玮淡淡道:“我为什么会在床上?我记得昨晚我睡得是沙发。”
周秉言把头拱到她的脖颈边,“元旦快乐。”那简直是撒娇的语气,“别一大早就质问我。”
白玉玮被身边软乎乎的态度暖得心都化了,“唔,元旦快乐。”静默了一会儿,白玉玮强作镇定地说,“把胳膊拿开,我要起床。”
周秉言把脑袋更贴近她:“再睡会儿。”
“让我起床。”
“不让。”
“可···我要上厕所啊。”
明明是“正当”要求,然而说完,她却脸红了。她敏感地感觉到,周秉言在她脖颈处的呼吸深长了些,她感觉到了热。周秉言的头发在抚弄她的肌肤,几乎让她汗毛直立。周秉言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亲吻了她的脖颈。被他亲吻的那片皮肤变得滚烫、战栗。几乎是同时,她感觉到他的手在扯自己的毛衣领子,嘴唇如影随形,距离她的心口越来越近。白玉玮心中一片乱麻,要躲避吗?要拒绝吗?他会不会生气?庆幸的是,白玉玮的领子比较结实,不能拉开更多,周秉言受挫,转而将手伸进被子,去轻抚白玉玮的肚子。
白玉玮肚子和腰上全是痒痒肉,一动就痒。
“哎哎,痒!把手拿开!真的痒!”一个飞踢就把周秉言踹到一边,他“嗷”得一声,弓成了虾米。白玉玮慌忙去看,见他似乎痛极了,脸色通红,瞬间明白踢到了哪儿,“我踢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周秉言抬眼看她,十分委屈的样子,很有少年感:“你那是膝撞。更痛。”
明目张胆讨论这个,白玉玮有些不自在,羞恼地跳下床,“你不闹我,我也不会···”下面的话也没说出口,一溜烟出去洗刷了。
新年的第一天,两个人的关系,在“同床共枕”的情谊之后,微妙升温。
白玉玮洗完脸之后就倚在门框边,看周秉言洗脸,“你冰箱里仅剩的菜已经被我炒掉了,今天早晨我们没饭吃了。”
周秉言直起腰,“那我们去超市买点儿?”
白玉玮看着他叹气:“现在才几点,超市不开门的。”想了想,又说:“再说附近哪有平价超市,晟和里的蔬菜都是绿色有机的,超级贵。”
周秉言点点头,“你说怎么办?”
白玉玮一边叹气“我也没主意”,一边心里吐槽,两个人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完全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恋爱是这么谈得?都怪他们俩太熟。
周秉言好像感觉到白玉玮心绪不佳,一步走上前,搂住了白玉玮,把下巴搁在白玉玮头上,“想我想想···今天做什么呢···”
白玉玮百无聊赖的心情因为这个拥抱烟消云散,没过一会儿,又被周秉言深重的呼吸搞得尴尬无比,戳着周秉言的胸口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去吃饭吧,不然我觉得你会饿死。”此情此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白玉玮自己耳朵先红了,她可没有带颜色的想法!她就是觉得没吃饭,饿的!
周秉言笑的坏坏的,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小坏蛋!”
白玉玮脸色通红,甩手扭头走了。
两个人最后商定:先去早市吃早餐,再去超市采购。周秉言刚搬过来,没了酒店的一应物事,什么都要换新的。
白玉玮对采购的热情非常高涨,她就爱去超市逛居家用品!最好锅碗瓢盆也顺道看看!周秉言对白玉玮许诺“由你全权做主!”白玉玮听到这话眼睛都在发光。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由白玉玮做这个主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白玉玮压根儿就不会做选择,她最多的选择就是“你看看应该选哪个好吧?”直接把选择权推到他的头上。
“这个毛巾是竹纤维的,好柔软啊,就是太薄了。这条毛巾是全棉的,可是摸起来不是很舒服啊。”白玉玮一手托着一条毛巾,苦恼得眉心都皱成一团了。
周秉言哭笑不得地推着购物车,目前,连纸巾、洗发水都是他做主挑的,这今后家里“小事她做主,大事我做主”的办法是行不通了。偏偏她又爱拿着物件儿来来回回地研究一番,最后一句“你说呢?”就撒手不管。
果然白玉玮就问了“你说呢?”
周秉言双手握住购物车,严肃地表态,“棉的吧。”白玉玮赞同地点点头,高高兴兴地把毛巾放到车里,也不再管周秉言,自己蹬蹬蹬跑别的货架去了。
周秉言想起来白玉玮怕烫,得在家换些碗盘。正逡巡着,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周秉言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世子”。是汤世游。
周秉言在“接听”与“挂断”间犹豫不决,很多很多的回忆涌进他的脑袋。有歌手大赛那年,汤世游一拍桌子,整个儿跃过桌面去追白玉玮的样子;有社团聚餐,两人坐在一起被大家起哄、汤世游一副羞恼又得意的样子;还有汤世游毕业季时,无休止的暴躁样子···然而最末,一个片段的闪回,却让他有一些莫名的安定。
那是大四最后几天,六月的阳光已经如此炙热,离别的伤感在几乎被烤焦的柏油马路上蒸发殆尽。周秉言应姜姜要求,开了车,和汤世游一块儿帮她送行李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