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所有别有用心。

――ALONE

第十七章

对于十五岁的付栎烊而言，眼前的摩天轮的却算是最美的风景。

摩天轮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北极星，光晕在墨色中喧闹，拨开云雾得以见到那夜间的青天。

盛奕峣问他：“要上去看看吗？”

千言万语无所起，付栎烊最终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摩天轮舱缓缓升起，重市的灯火愈发耀眼，盛奕峣不超也不闹，深深地望着付栎烊，柔声对他讲道：

“重市太大了，里里外外分成了三十来个区县，常住人口高达3000多万人，我也不过是这三千万分之一。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这座城市来来往往，他们或许是为生计奔波劳碌的打工仔，或许是跋山涉水而来的旅行者。无数的人带着希望来到这座城市，也有无数的人带着失望离开这座城市。”

“他们太快了，快到只记得那几处中外闻名的名胜古迹，快到只知道这座城市江流不息，这座城市山路绵长。”

“我要带你看这座城市，看这座城市本身，看这片育人无数的土地，这才是最美的风景。”

摩天轮把他们运到最高处，舱身摇摇晃晃，付栎烊依言看向窗外。

繁华的都市彻夜狂欢，霓虹耀眼，万物可爱。

盛奕峣说那才是最美的风景。不可置否。

黑夜的辉煌不需要灯光，至深的告白不需要言语。

“已经很晚了，”等两人再次回到地面后，盛奕峣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过了十一点，时候已经不早了，“回去吧。”

匆匆忙忙赶上回城区的最后一班车，盛奕峣拉着付栎烊坐在长公交的最后一排，靠窗，窗户大敞开。风吹在两人的脸上，有些冰雷刺骨。两人依旧如来时般沉默不语，只不过此时两者之间的气氛很微妙，明明什么有也没有，却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付栎烊摘下左耳的耳机，在盛奕峣面前晃了晃，说：“要听歌吗？”

盛奕峣恍然，随即展颜一笑：“好啊！”

他从邻座那人手里接过一边的耳机，戴上自己的左耳。

指腹摩挲，温热残留，稍纵即逝。盛奕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不安的心脏和泛红的耳根。

一首歌，一只耳机，两只入耳处，一条长长的细线牵在他俩中间，你戴左耳，我戴右耳。

一首从未听过的国风歌曲从耳机里流淌而出。极致温柔的男声在他们耳边诉说，娓娓道来。

古琴如流水般缓缓，这辆末班车在夜幕里向前驶去，平稳安静，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星汉灿烂。少年第一次心动，留在了这个无限美好的夏天。

盛奕峣手掌微攥。他告诉自己，他这一次很笃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付栎烊，是那种青春时独有的悸动，是那种左心房会为之跳动的意外，是那种目光会随着他移动的思念。

没有差错，没有意外。

既然来了，就坦诚以待。

第一学月月考按部就班，国庆收假的第二天就安排上了。

考试和座位是按照地区划分的。盛奕峣的户口是在本地，付栎烊和他隔着一个省，自然考室也和他差十万八千里。

这次考试只设了六门，文科三科因为学的内容太少为托词没有出场本次考试。

盛奕峣整场做下来感觉非常好，题目不算很难也不简单，对于他来说，做起来那是真的得心应手。

考完最后一门生物，盛奕峣伸了个懒腰，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就打算回教室找付栎烊。刚刚一出考室，他就看见老夏抱着试卷袋往考室里张望。

“夏老师！”盛奕峣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就像绕开老夏回教室放东西。这前脚还没放下就被老夏喊住，盛奕峣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转过身，看向老夏等待发落。

老夏轻轻咳嗽一声，拖着语气对盛奕峣说：“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啊？”

意料之中，老夏就是来问问他这个自己这个承诺过的年级第一考试如何。盛奕峣也没夸大，只说自己很有把握。老夏平日里最见不得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性子，把盛奕峣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冷哼一声：

“我可告诉你，我们十三中历来是会把每次大型考试的年纪前二十的大头照给贴出来，”盛奕峣受下老夏的一记白眼，看着老夏就快要戳到他鼻尖的手指，听他继续说，“要是第一张不是你，你就给我等着。”

盛奕峣赔着笑，把夏敬国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这下他就打算去找付栎烊了。听说付栎烊的成绩也很不错，自主招生考进来的，还是自招第一，那这样说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了。

这正所谓优秀的人与优秀的人为伍。盛奕峣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付栎烊的成绩。

盛奕峣回教室的时候付栎烊就在门口收纳箱柜旁收拾东西，盛奕峣扫了一眼，他左手拿着的就是上堂考试留下的题卷。盛奕峣也不问，直接从其掌间抽走，展开试卷按照印象，逐一对起了答案。

付栎烊也没去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倚靠在柜子边看着盛奕峣。

“错几个？”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始终不愿意多说几个字，当真当得上一句“惜字如金”。

盛奕峣迅速浏览了一遍，给出了结论：“选择题和你写在题卷的非选择题题部分都是一样的。”

盛奕峣重新把那张长卷折了起来，还给付栎烊，颇为意外：“不错啊你。”

“彼此彼此，”付栎烊又转过身，继续收拾他那一箱子的书本杂物，“我早给你说过了，机会给过你了，你求我一下我就让你做第二名……”

付栎烊扣上盖子，扭过头耸耸肩，似乎在惋惜：“现在晚了。”

盛奕峣摇摇头，不打算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他一把揽过付栎烊的肩，把他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冲那人笑笑，笑的很是宠溺，看的付栎烊觉得古怪。

“走啦，吃饭去。”

这十三中当真是师资雄厚，不过一日，各科成绩就陆陆续续的出现在成绩网上。

班上好几个“领军人物”都挤破了脑袋想在老夏的电脑上看看自己的成绩，狭窄的独立办公室挤满了人。

刘佳杰走之前拉了一把盛奕峣，朝他勾勾下巴，说：“霉哥，你不去看看吗？”

这正是大课间，不用来补觉出去瞎逛干嘛？盛奕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拒绝道：“瞎凑什么热闹？我名字肯定在最上面，屹立不倒。”

“那，那行吧。我去帮你看看。”刘佳杰嘴角抽搐，实在是不太敢和盛大爷多说话，感觉每分每秒都是在自取其辱，不给人留活路。

盛奕峣闭着眼睛点点头，算是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