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三章(1 / 2)望春心(女尊)首页

秦岫辞了官。

她一个人跑到了后山的紫竹林,那里有座竹屋,说来倒有些让人发笑,她小时候也做过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幻想,于是偷偷让人建了这座雅致的竹屋,最初的目的居然是想着将自己喜欢的美人藏进来,不仅要喜欢,还要喜欢到已经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地步,否则才没有资格踏进这里。

她本想着,把这个地方送给谢倓。

而今没了这个机会,她只能用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也是想与外界纷扰隔绝往来。

那一日她从镜子里去看自己的脸,面容还是那张面容,眼底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郁灰败,她仿佛被冥冥之中存在的什么东西打垮了,虽然还没彻底碎掉,却只剩下一口昏昏沉沉的气还在胸口吊着,要活不活,将死未死,就像燃到了尽头的一根蜡烛,亮是亮着,时间却不长了。

那么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就让她自己随心所欲地来打发吧。

那竹屋里没有任何的仆人,一切事物都需要靠自己亲力亲为,好在秦岫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时时刻刻都需要伺候的人,再者她幼时就不喜身边有家仆跟着,虽一时之间不大习惯,然而倒也清净,一个人倒还能过活。

她穿着一身便装,袖子十分利索地挽到了小臂,一头长发随意地用竹簪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十足。秦岫正在厨房洗菜,屋子里被炭火烘地暖融融的,窗外天光明净,是个入冬后难得的好天气。

让秦岫颇感意外的是,这天她居然破天荒起晚了。

秦岫看起来心情不错,年少的时候她就想着能有一天与自己的爱人生活在这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如今虽未能实现,好歹在自己归西前过了几天只身独影的清净日子。

突然,她扶着灶台,腰不受控制地往下一弯,猛然就是一口措不及防的血吐了出来。

这些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秦岫不动声色地擦去嘴角的血渍,心里盘算着时日,发觉自己最近呕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每次,还都会伴随着腹中绞痛的感觉。

大概是毒发漫漫,开始入脏侵腑的缘故。

她面色不改地倒了盆子里的水,刚准备再去盛一些回来的时候,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竟是顾衡来了。

知道这地方的人不多,秦岫曾当成过一个秘密悄悄地讲给顾衡听过,她便记住了,先是去府上寻秦岫未果,后得知她一人往后山去了,顾衡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此处。

她身边过于亲近的人反而不知道,秦岫还有这么个秘密基地。

她也没想到顾衡会找上门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连忙胡乱地将手擦干净,把人迎进了门:“表姐怎么来了?”

“你无缘无故辞了官,我担心。”顾衡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故来看看你。”

秦岫见她面色凝重,显然是忧心自己有官不做反而跑到这荒山野岭当野士的行径有什么难言之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我无大碍,只是这些日子时常会累,想歇上一段时间。”

顾衡默默地看着她的脸色,那带着审视的目光直把秦岫盯地背后发毛,唯恐被她看出什么破绽,刚要说什么,顾衡突然一把伸出手,握住了秦岫的腕子。

“不对,”她皱着眉说,“你的脸色分明十分虚弱,我早发觉你不对劲,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的没什么……”

顾衡:“长渊!”

她关心则乱,声音压在喉咙里喝出来,语气便不自觉地有些重而急迫,秦岫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她抬眼看着顾衡,面上难得正色了一回:“旁人不知道这里,届时大概要麻烦表姐,为我收尸了。”

顾衡一惊:“……你说什么?”

她平时习惯了冷静自若,除了顾衠,大约也只有秦岫会让她略微失态了,顾衡扳着她的肩膀,问:“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要我死,”秦岫将眼睫低垂下来,“我身中剧毒,救无可救,时日不多了。”

顾衡足足愣了好半天,她生平最不喜有人拿生死之事来开玩笑,那一刻居然企图从秦岫脸上找到一丝说假的痕迹,秦岫抬着眼和她对视,淡色的眼睛里早已没了平日的光彩,就像两颗冷冰冰镶在眼眶里的琉璃珠子。

顾衡:“谁……你说的是谁?”

话音刚落,秦岫还没来得及回答,门窗突然被人从外强行破开,十多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二话不说,劈面便朝两个人砍了过来。

秦岫一惊,将顾衡往外一推,顺势转身去拿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

顾衡不会武功,秦岫孤身奋战了几个回合之后,突然转身扶住了灶台,一口血毫无预兆地吐了出来。

……竟然在这时候毒发了!

腹中就像无数条虫子在啃噬她的五脏六腑,一瞬间涌上来的疼痛最是耗人,加上她急火攻心,秦岫捂着自己的腹部,痛苦到几乎直不起身来,更遑论与这一波刺客硬碰硬!

就在这时,一柄利剑对准了她的后背。

这些刺客像是得了谁的命令,有备而来一般,攻击尽数对准了秦岫,倒是对一旁的顾衡视而不见,眼见目标已经没了反抗之力,那名刺客寒霜般的眼底露出即将完成任务的狂喜之色。

一个人却在这时,直接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秦岫面前。

剑势汹汹而至,已经来不及收回去了。

“……表姐!”

那把剑刃径直从顾衡的腹部贯穿了过去,那刺客见砍错了人,也没料到会发生此般异况,手不自禁一抖,赶忙把兵器抽了出来。

顾衡身上顿时血如泉涌。

她倒了下去,眉头痛苦地皱起来,死死撑着一口气,秦岫冲上来,疯了一样跪在地上去捂她腹部的伤口,眼睛比血还要红,脑子里闪过方才顾衡为她挡剑的场景,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如果她出了事,那自己也不活了。

众人见出了这般差错,全都站在原地,各自对视一眼,又风卷残云般飞快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