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会永远留在雒河,没想到,最后被你这臭小子给拐跑了。”他继续说着,“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北余低头,没有反驳。
“可小随选了你,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小随这孩子我了解,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更改。所以,你要好好对她。”
北余柔声说:“会的。”与她白首,何其有幸!
程掌门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酱红色小瓶,透过光,居然可以看清里面的药丸,他说:“这里面装着三颗药丸,主要成分是无患子,我又加了点其他的药材,让它变得无色无味了,你每隔三日,将它混入小随吃的饭菜中,她是不会察觉出来的。”
北余的心拖着往下坠,“为何这么做?”
“她动用了两次雒河禁术,身体受损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会严重影响她的修为,可她这孩子,就是倔脾气,宁愿自己慢慢摸索医治,也不吃我给她的药,我不想她白白断送自己的大好前途,没有办法,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随遇为什么不肯接受这药北余知道,无患子乃雒河圣草,百年难求,应该把它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她如今这样,是她私自动用禁术反噬的后果,怎配用此药呢?况且,她自诩医术高超,这反噬之果,她会想出办法医治的,修为受损,大不了从头再来!
北余手臂有些发抖,“她何时动用了雒河□□?”
“你不知?”程掌门有些惊讶,想了想,有些心疼的叹着气,将事情给北余说清楚了。
浔山?雒河驿站?他记起来了,浔山突围,他动用临时易主这个术法,灵气受损严重,昏迷了整整五日,醒来时,发现她面色惨白,脚步虚浮,而且总是在逃避他,他问井邪原因,井邪支支吾吾,选择逃避,原来,是为了他,动用了雒河禁术!
雒河驿站,邢宴原本高烧不退,之后突然醒来,他本就觉得很奇怪,后来随遇躲着不见他,他也猜到了几分,可没想到她竟然是动用了雒河禁术!
何必呢?何必呢?
“我本是派许南来问她这件事的,却不曾想他竟然遭遇毒手,小随觉得,这其中有她的原因,跟我回到雒河后,自去领罚,受了刺痕,因为禁术反噬的原因,她险些承受不住,休养了一天后,又开始不管不顾的处理起许南的后事。后来,又强撑着身体暗中出了雒河,来与你们计划对付周启云的计策。”
说道此处,程掌门的眼眶有些发红,“这孩子,总是爱逞强,爱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是呀,她就是个爱逞强的傻瓜!千百种滋味堵在心头,他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随遇,过去不曾参与,现在也是茫然,她为他做的,在他背后默默付出的,他都不知道。
北余呼吸几乎冻结,双眼有些模糊,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跟程掌门说了些什么,脑子乱成一片。有些事情,一旦明白了,之前架起的一切都被焚烧的干干净净,没有了屏障,感受的就是最真实的了。他胸口剧痛,只记得程掌门离开前的一句话,要他好好照顾她!
案上的盒子里还装着一些坚果,他拿出来,一个一个将它们剥开,酱红色的壳胡乱摊在木桌上,没有喝水,吃得很用力。
外面有了动静,应该是清晨起来打扫卫生的下人。他低头,一点点用手将最后一个坚果剥开,太用力了,坚硬的外壳将他的手划伤。北余呆住,脑中全是关于随遇的画面。
他放下我最后一个坚果,将桌上的坚果壳都收拾了,用盆里的水洗手,来来回回,洗了很多次。
最后,他出门去喊邢宴起来吃早饭。
程掌门跟北余谈完话就走了,如今多事之秋,雒河必须有人守着。随遇送走他后,去找北余,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他的踪迹,去吃早饭,也没有看见他。等到午时,也没见到他的影子,他只让人报了平安,不知道干嘛去了。
随遇这一天除了吃饭都没出过屋子,看着书,心漂浮不定。
最后用练字来打发时间,等练到手臂发酸,她放下紫毫,看了看窗外,天快黑了,不踏实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她正开门出去,穆陵的一名弟子传话,请她到后山去。
随遇跟着他来到后山,天已经完全黑了。
北余穿的还是昨日的那件衣裳,不过弄的有些脏了,他正在在一颗树上,弄着什么,看见北余来了,拍了拍手,跳下了树。
他走向随遇,身上带着浓浓的寒气,显然是在外面待了很久了。
随遇不知道他要干嘛,问:“你一天都去哪了?”
北余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对她笑着,月光出来,他整个人如一副山水画,清风日朗。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白玉佩,放在随遇手里,是在雒河攸宁谷随遇给他的那块,因为在怀里待的久,随遇能感受到淡淡的温度。
他笑着说:“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枚玉佩,从攸宁谷事发后,就一直被北余带着,他曾让程许南转交,被他拒绝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带在身边就忘了,随遇也没向他要过,这玉佩重新回到主人的手里实在不易。
随遇拿着那玉佩脸上并没有多么高兴,她问:“为什么突然还给我了?”
这把北余问的一愣,“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呀?”
随遇将玉佩塞回他手里,“它现在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