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飞冥将军,一位是特等御医,皆在先帝驾崩之后,陆续乞骸骨而后离宫,变成了现在的虚职之人凌阴王和天下第一密楼楼主。他们虽远离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但时刻关注朝廷变动。从明处转到暗处,为报先帝那重量如山的知遇之恩,守护好天定江山。
景差习惯了他的喊穷牢骚,随意摇晃着酒杯,问道:“那些事情,打探得怎么样了?”
何居之撇撇嘴道:“真是扫兴,就知道约我出来总没有白吃白喝的份儿。美人们都出去歇会儿啊,我们待会玩点更刺激的。”话毕,他还不忘朝她们暧昧地挤挤眼睛。
待房中只有两人时,何居之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眼神清醒,微皱眉头,严肃认真地道:“以江慎和江淑婉为首的江党一派,一边借着修建临仙阁来消耗国库,暗中敛财,一边在想方设法从你手中夺回那半兵权。之前他们逼你和江党人成亲,顺便在安插内应的计划失败之后,他们突然四下派人去寻找一样东西,甚至不惜重金请人。”
景差停顿了片刻,道:“他们想找什么?”
何居之摇头道:“密士尚在收集情报,目前密楼还未收到相关密件。”
景差放下酒杯,思绪陷入了回忆,道:“先帝在世时,只有一个儿子,但他一直对骄傲放纵的殷驷太子将来登基为帝之事心存忧虑,便在临终前,私传密令,把东郊大营的调兵权交给了我,说:‘若吾儿不可教,汝可取而代之’。可这天下九州永远姓殷,不姓景。先帝与我情同手足,我有义务替他守护好这座来之不易的江山。”
突然,危险气息充斥他的周身,哂笑道:江党,迟早会一个不留!
何居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道:“还有,昨晚有密士来报说,你的妹妹没有死,她还活着。
“什么?阿清她……她在哪?快告诉我!”景差激动地站起来,薄唇微张,不敢相信。
他,其实有一个亲生妹妹。
景差原名江差,是江慎和景如是的长子,而江清,是次女。
二十年前,江慎得知了景如是不能再生育的消息,加之江差从小体弱多病,不是习武之材,侮辱了武家世家的名声。于是,他违背和妻子的唯爱誓言,执意要娶二房再添香火,景如是坚决不同意。后两人大吵一架,心灰意冷的景如是带着年仅八岁的儿子江差离家出走。毕竟江清也是个病秧子,景如是担心外面的风雨吹晒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便把她留在江府上平安长大。
而在景差十九岁功名天下、与江慎同朝为重臣之时,江家派人送信,称她早已病亡,但是景差从未相信。
何居之知道他此刻的焦虑心情,轻声劝道:“你先别急,放心,我可以确定,阿清她没有生命危险。具体下落还在追踪中,需等多些时日。”
景差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地说道:“谁做的?”
“不得而知,有待调查。”
景差红着眼睛,忍着内心的沉痛,道:“好,提高效率。”
何居之阴阴地笑道,别有所指地道:“好说是好说,只不过嘛,最近密楼的经费有点紧张,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自己去拿。”
何居之贱兮兮地将其收起,道:“真是好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儿,包在我身上!”
“还有这个。”
瞬间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那张纸,道:“刘家九还丹的独传秘方!”刘家人向来古板吝啬,誓死保住自家宝贝,这药方竟然到了他的手中,而刘家那唯一的继承人刘玉大小姐,要么被他杀死,要么自杀。
景差善于察言观色,心里明了他接下来想问什么,便道:“不错,刘家人,都死绝了。”
当年,他和娘亲离开了江府,在外仅靠着一些刺绣活儿谋生赚钱,自给自足,生活拮据。娘亲日夜操劳,身子渐渐瘦弱,不慎染上了风寒,连续几日高烧不退。十一岁的莫差背着娘亲去找当时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刘神医,可奈何这刘家嫌贫爱富,以看病费用不足而冷漠地将母子俩拒之门外。娘亲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而病逝。
景差陪同在先帝身边打定天下、功满而归,被赐封为飞冥将军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灭刘家满门!那先前出现在王府碎月楼的刘家女人,是当时的唯一幸存者。
何居之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要灭了刘家,毕竟数十年的相识总不是白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