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皇后专门居住的地方。
江淑婉垂头低眉,丹唇微翘,纤手轻拈,正在修剪一枝红梅,听着嬷嬷道来昭阳殿失火之事和花惊鸿生病请假之况。
听完之后,“啪”的一声,江淑婉将手中的剪刀扔在地上,嘴角下弯,琉璃眸蒙上了一层阴气,脸色沉重。
叶嬷嬷见状,赶紧下跪,将脸贴地:“皇后娘娘息怒。”
“走,去关雎宫。本宫倒是要瞧一瞧,这娇贵的凌阴王妃,到底病成什么模样!”江淑婉打量着修剪完毕的红梅枝,狠狠地折下其上最艳丽的那朵花。
申时,孟惊鸿睡到自然醒,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再卷着被子滚了两圈,呈大字状躺着不想动,活像一只瘫死的蜘蛛。
她醒神了半天,还是很困,昏昏散散地喊了两声:“芍药,芍药。”
芍药端着王氏让她带来的送子汤,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王妃,王妃,皇……皇后娘娘的仪驾正在朝这边来了!”
孟惊鸿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困意全无,精神抖擞:“什么?皇后!”
肯定是那妖婆去搬靠山了!
孟惊鸿思虑了一会儿:“芍药,你过来。”朝她招手,耳语几句,“知道了吗?”
“嗯,芍药明白。”
随后,孟惊鸿从床头拿出一个锦囊,倒出一些粉末往空中挥洒,即刻捋了捋蓬乱的头发,盖好被子,倚着床柱。芍药端来那送子汤,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喂着她,就当作是在喝药。
“皇后驾到!”一个太监之声响彻整个关雎宫。
“听说皇婶昨夜受惊病倒,本宫又因事务缠身,迟来探望,真是招待不周了。”话音带着一点轻笑,后,那个窈窕的粉红色身影才出现在花惊鸿的眼前。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矣。
江淑婉和孟惊鸿年龄相仿,却称她为“皇婶”,听着怪别扭的。
但偏偏那老狐狸十五岁时就跟先帝结拜了,她“嫁给”了他,辈分自然就高了。
孟惊鸿“虚弱”着身子,欲起身行礼。江淑婉快步上前阻止道:“皇婶切莫多动,身子要紧。万一皇婶回到王府时,伤着碰着了,景哥哥要是责怪下来,本宫可担待不起啊。皇婶应该还没本宫清楚景哥哥的脾性,毕竟本宫与他是青梅竹马,他啊,最懂得疼惜身边之人。”说着说着,那双漂亮的琉璃眸渐渐变得迷情魅人,双颊羞红得快要滴出了血。
听到那几句“景哥哥”,她不禁皱眉。这女人叫她皇婶,却不叫他皇叔,而是以如此亲密的称呼相称,无非就是想在她面前作小作弱,也故意甩出旧情旧爱罢了。
江淑婉大多是算定了孟惊鸿会好奇地追问下去,然后她就可以顺其自然地叙说她和景差的过去。要知道,许多的前任,就喜欢在现任面前,毫不虚掩地大肆挑衅。倘若孟惊鸿正中她的下怀,便会脸色铁青,恼怒内抑,又因她是皇后,孟惊鸿只能憋着受气强笑,毫无反击之策。
不过,不好意思,让你失策了,我对你们那爱恨纠缠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谢皇后娘娘。”她语气软弱,就当没听到那句“景哥哥”。
江淑婉滞了一下,以笑掩饰。看她模样,倒像是个聪明人,难道在装傻?
孟惊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皇后,只见她柳眉弯弯,如墨染般。眼眸如星,亮闪勾人。鼻梁的勾勒弧度恰好,立体感刚好。红唇沿线自带微翘,唇珠丰满,浅浅一笑便可醉倒上万人。朝天髻上的黄金凤钗、明翠步摇高贵无比,更称白肤无暇,嫩而似水。
果然倾国倾城,难怪当今皇帝会被此人勾去了魂魄,迷失了理国之心。
“这关雎宫里,怎会有一种莫名的香味?”江淑婉突然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只是一种助眠的炉香而已。”芍药答道。
江淑婉正襟危坐,傲视前方:“你叫芍药是吧?”
芍药从边上走来,跪在她面前,颤抖着声音道:“奴婢正是。”
“来人!将她拿下!重打五十大板!”话毕,跟随的两个太监立即上前按住芍药。
芍药胆子向来就小,哭喊着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知犯了何错,惹得娘娘凤体大怒?”
五十大板,完全可以要了芍药的小命。
“呵!错一,你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女,却没留意火灾之象,让王妃受惊生病,让昭阳殿毁于一旦,增加了国库的修建支出;错二,以你的不知何错为错,罪加一等!可知了?”江淑婉将所谓的理由细细数来,道理十足。
芍药早已哭花了脸,不停地磕头:“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带下去!”江淑婉再次命令道,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且慢!”孟惊鸿厉色起身,赤着脚,走到芍药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她被那股力气带得趴在地上,左脸红肿充血,牙齿咬到了舌头,溢出了两条红流。那两位太监闪在一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