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凭什么呢?需要给我一个理由的,是你啊。”
月光朗照,照出他惊疑不定的面孔。
“你说得很对,但,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换句话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理由呢?”
他从怀里摸索出一只竹管,拉动引线,刺啦一声,红色的光球骤然升空。
“我在我师妹身上也闻到过你的妖气,可能你还不知道,对妖族来讲,幽州城是禁区。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鹰眼卫,都不会允许妖族踏入幽州城半步,甚至我们寒柔宗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很奇怪,这一身煞气妖气的强度,和你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全不相称。我不知道你的种族,不知道你的实力,不知道你的过去未来……虽然我说过,我无意探究你的目的,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啊。”
红色光球飞起……砰!
似乎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屏障!
“我是修者,我也很惜命。我讨厌不稳定因素,讨厌不在掌控中的存在。虽然窥天术告诉我,你未必会对我有威胁。”
“但是……我真的怕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啊,你明白了吗?”
黑衣男子脸色大变:“阵法!”
他猛地回头;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小的黑影从树林中漫步走出。
它随意地抬起一只前爪,双眼中闪烁着明亮的月光。
“呵呵。”
“明白了。”
强大而不可阻挡的威压,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感……
扑面而来!
“见鬼!这种等级的妖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男子无法理解。他只是在监视那两个人,确信自己没有误入任何高阶妖兽的地盘,不知为何就被这诡异的存在给盯上了。对方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只普通的草狗,可是在被它盯上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来自化形期的目光!
那可是相当于人族御空期的存在啊!就算是在高手如云的鹰眼卫,御空期的卫长,也是执掌一城的大人物!
“前辈!晚辈绝无冒犯前辈的意思,但就算前辈想要晚辈的命,也好歹让晚辈知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前辈啊!而且,晚辈乃是大秦鹰眼卫下属,奉命前来……”
黑衣男子急声说道,眼睛却在疯狂扫视这四下的阵法,寻找漏洞。
但是他注定无法成功脱出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感觉眼前一花。黑影闪过,脖颈一凉。风声乍起,天空中的月亮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他飞来,似要吻他。
最后的最后,黑衣男子脑中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奇怪,这种化形期的大妖,不是可以直接隔空用气势碾死我这个旋照境的蝼蚁吗,为什么还要亲自动爪……”
可惜他没机会搞明白了。
扑通!
黑衣男子的头颅掉落在地。
空地中央,呈前扑姿势的陈岑看起来分外诡异。他的身体还是原来小黑狗的模样,而那只伸出的前爪却足足膨胀变大了几十倍。爪背上布满了绿色的鳞片,爪尖则长出长达三米的巨型利爪,整整五根,闪着硕硕寒光。
巨大的爪子,小小的身躯。有点像前世地球上一种叫招潮蟹的生物,但大小差距更加夸张。看着它在空地上投射出的扭曲的影子,只能让人联想起一个词:怪物!
微微一晃,巨爪渐渐缩小,不到十息就变回了原本正常大小的狗爪——那种小小的、举起来就会有女生忍不住想要握上去的可爱爪子。
“这个理由,够吗?”
陈岑的喉咙里发出粗糙难听的声音,低沉而阴森。
周围的空气里泛起一阵波纹。阵法被解除,白衣青年微笑着走入空地,朝陈岑弯腰拱手:“晚辈寒柔宗安景山,见过妖王前辈。”
“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妖王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
“妖王前辈似乎受伤不轻,晚辈这里还有几颗疗伤的丹药,如前辈不嫌弃,还请笑纳。”
妖王,是对进入化形期的妖兽的尊称。虽然陈岑动手时的实力看起来不过后天五六重的样子,但他爆发出的威势却隐隐在化形三重之上,相当于人类筑基境,这就比安景山的气海境要强了。所以,安景山自然而然地认为陈岑其实是一只受了重伤的化形期妖王。
虽然现在实力不如自己,但这种修炼到化形期的妖兽,血脉绝对不一般,背后的族群也肯定不简单。至于之前陈岑表现出的不成熟,倒很像是涉世不深的幼妖。一些血脉高贵的妖族,年轻一代出生后很快就能达到后天期乃至化形期,但是处世经验就一般了。妖族中也有下放年轻一代出去历练的传统,也许眼前的这位就是某个大族中的年轻一代?
当然,就算是年轻一代,就妖兽们悠长的修炼周期而言,化形期的年纪也肯定比自己大多了,叫一声前辈不吃亏……
安景山虽然不清楚这位“前辈”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对这样的角色,当下的交好显然更加合适。
陈岑当然不会去戳穿他的臆想,小白脸把他猜得越厉害越好。
此刻陈岑正心疼不已地看着体内的安魂珠,上面的花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为了尽可能地震住黑衣男子,同时也是为了震住安景山,陈岑一次性放出了安魂珠几乎所有的力量,还消耗了一部分记忆颗粒。就这个状况,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没法恢复了。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得收敛一些,别去做什么装大佬的傻事了。
同时,刚才那炫酷无比的秒杀一击,几乎掏空了陈岑所有的血气力量……
拟态!
陈岑刚刚发现的来自记忆,或者说血脉深处的能力。
他可以拟化自己身躯,变成被自己吸取过精血的妖兽的形态。视自身力量和精血等级的高低,他可以拟化部分或者全部身体,使用其他妖兽的能力,甚至是使用它们的……神通!
当然,陈岑现在还做不到。他的实力还太低,吸取的精血无论从质量上还是数量上讲都不够。等他以后强大了,陈岑说不定可以把自己彻底变成某种高阶妖兽!
等等,我为什么要变成妖兽?做人不好吗?
有些发软的腿脚,感觉身体被掏空……陈岑悲哀地发现,不要说再次拟态了,现在的他连血分身都做不到,更不要说脱离狗身夺舍人类了……
到底还要做多久的狗啊啊啊啊啊!
看到安景山递出的瓷瓶,陈岑简直求之不得。不过他没有马上吞服,而是在爪里掂了掂,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嘶哑,阴森可怖:“下次还是不要随便玩这种把戏了,会出人命的。”
“前辈教训得是。”安景山赔笑道,心里疯狂吐槽:叫你一声前辈,你还真喘上了。就冲你这被我牵着溜来溜去的架势,换了个人来早把你卖了在数钱呢。
闻闻药香,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疗伤药,但显然品质很好。看来这个什么寒柔宗挺有钱啊。陈岑心情大好,转身摇着尾巴走了。
末了,还飘来一句:“合作愉快。”
这……算是来自黑狗前辈的嘲讽吗?
安景山一脸黑线,半晌才朝陈岑离去的方向拱拱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