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丈母娘、闺女、女婿一家三口聊的挺热乎,一会儿房子,一会儿孩子的,压根把杜沐晓当成了空气。岳母说:“小李呀,你们结婚五年了吧?”
“恩,是的,五年零三个月。”
“可你们现在还过着房奴的生活。我这人比较直,你别见怪,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现在有了孩子,负担比以往更重了。对于这种现状,你是怎么想的?”
杜沐晓在旁边听了这话感到纳闷,什么怎么想的,难不成还不活了?
“你好歹也是复旦大学的高才生吧,”李晨的岳母继续说,“工作了七八年,你的公司就没有一次升职机会给你吗?”
杜沐晓听出来了,她嫌李晨没本事。不过也是,李晨一毕业进入了一家外企做技术工作,一开始福利待遇都挺不错,但工资的涨幅太低,好的时候能有个一万多,不好的时候,也就六七千,这么几年,和他一块毕业的有的做了经理、有的做了总监,可他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按说李晨的薪水供养这么一座房子,也可以了,但他娶得老婆整天梦想着做全职太太,这让李晨备感无奈呀。现在房贷还没清,又有了孩子,李晨的老婆整日嫌他没本事,这让他一个脑袋两个大。经常感叹:“命运之神呀,你为什么把我抛在了你看不见的角落。”
李岳母到来的第一餐饭就让人吃得情绪低落,杜沐晓想要讨好她的计划也彻底覆灭,睡觉之前她看了一眼独自坐在电脑前发愣的李晨,见他心情挺沉重,就没敢前去打扰她,径自去了姨妈之前睡的房间,休息去了。李晨的岳母到来后和他老婆睡在一个房间,而他自己则去了同事哪儿借宿去了。
清晨又和大家见面了。杜沐晓5点多就起了床,她上班的地方离这儿太远,要花一个多小时,倒两班车才能到达。这天杜沐晓吧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她穿的是一件橘黄色连衣裙和米白色高跟鞋,这身行头还是来上海之前买的,因为是今年的新款,价格有点贵,五百多呢,她犹豫了好久,才终肯买下。其实五百多的价格,对于一个收入不错的白领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杜沐晓,她刚大学毕业不久,家境又不是特别优越,几百块钱的衣服,在她眼里都是奢侈品。
上了车,杜沐晓被几个戴眼镜的男人给围了起来,她想抓扶手,可左右都是高大的身姿,她根本够不着,就只有把两腿叉开,以便保持平衡,可车子一开,她还是随惯性的向后仰去。这一仰,正好依在了人家的胸膛上,杜沐晓心里尴尬,赶紧直起身子,那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杜沐晓是故意趴在他胸膛上的,杜沐晓不服,心想吃了姑奶奶的豆腐,还这样一副态度。但这种想法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就该给自己找麻烦了。衣彩光鲜的出了门,谁知一上公交车就弄得灰头土脸的,这让杜沐晓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心里盼望着,能够脱离这种生活的一天。
工作中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她对于每一份工作,都会认真负责的完成,但有时候,太过于负责了,就会手忙脚乱,本职工作没做好,其他事情又无法做完,别人对她抱怨连连,弄得她自己也很苦闷。具体事例是;她收到一份技术部的文件,就去通知该部门让人来取,可那边的人说没空,让她帮忙去送。杜沐晓二话没说,就屁颠屁颠的去送。送完之后,那人又让她帮忙递到经理办公室,可直接去找经理,经理又不在,就只好给他秘书,可他秘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发现在休息室喝水呢。好不容易把文件递出去了,回到岗位上,她主管劈头盖脸的就把她训斥了一番,“杜沐晓,这么长时间你干吗去了,不是告诉你,客户来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去通知牛总的秘书吗?怎么人家都去了会议室了,我们还一点都不知道,推开门的时候我们还都在开会,弄得我们措手不及的。你有没有一点职业精神,对待工作也太不负责了吧!”
杜沐晓气呼呼的,她当面反驳,可反驳无效,本来就是自己这儿的错,只是主管把话说得太重了,杜沐晓不服。但她这一闹,把主管也气的不轻。王苗苗好劝歹劝,也没法止住杜沐晓汹涌而出的泪水,她最后不耐烦了,丢给杜沐晓几句话,“行啦行啦,你哭吧,我不管了,还想不想在社会上混啦,心理承受力也太差了!”这几句话对杜沐晓所产生的唯一的作用是,让她看透了王苗苗的一些本质,而这一本质,是不符合杜沐晓的择友标准的,于是她决定,再也不理王苗苗了。也不知道是要跟谁赌气,还是跟自己过不去,杜沐晓中午没去吃东西。她不吃东西,也没人管她,反而招来了旁观者的议论,议论声中,属王苗苗的最为激进,“哎,我真受不了她,这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嫩。”第一天上班时那种友好的面孔没了,现在她身边的所有同事都用一种疏离的眼光看待她,这让她感到很孤独。在二十多年的时光里,杜沐晓的身边几乎每时每刻都围绕着几个忠实的朋友,虽然时间久了,大部分都断了联系,但朋友之间这种美好的情谊却一直在她心里。而现在,她第一次感到没有朋友的无助和职场的冷漠。然而,杜沐晓若真想达成自己的理想,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人生中的第二次转型,那么她所要经历的还要更多。
一天的时光终于又过去了,杜沐晓默默的走出公司,走在马路上。突然之间的手机震响,把她拉回了当下。来电的是干妈,邀她今晚去她家做客。杜沐晓这才想起,自己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个干妈的存在。其实她早就该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只是这层关系几天前天才确定下来,心里难免还有生疏感,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热忱去对待她。
接到干妈的邀请,杜沐晓给李晨打了个电话,就坐上了往徐家方向去的公交车。徐家所坐落的小区名叫颐和庄园,单听这名字,就让人感到很大气。若要走进去,置身其中,会让你更加感到大气磅礴。这大气到底是从何而来呢?首先,是一排排高耸的公寓楼,杜沐晓站在楼脚下,仰的脖子都酸了,才看清楼顶。其次,是花园般的公共娱乐场所,小区内布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及方圆百里的人工湖,草木葱郁。是一座结合了古代园林风格,和现代都市风格布局的小区。
林玉兰看见杜沐晓能来心里很高兴,也表现的很热情。她热热闹闹的为杜沐晓准备了一餐丰盛的晚餐。杜沐晓在她面前也毫不腼腆、毫不客气,狼吞虎咽的把肚子填了个饱。杜沐晓中午没吃饭,实在是饿坏了,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开了,觉得跟自己过不去,是天底下最傻的行为。所以就胃口大增,直到吃得实在吃不下为止。
酒足饭饱,杜沐晓又陪干妈聊了会儿天,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准备告辞回去。她干吗再三挽留,杜沐晓执意离去。最后,她干妈用诚恳的语气对她说:“小小,今晚你留下来陪我一晚吧,你三哥出差了,明天才回来呢。我年纪大了,害怕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没人照顾我。”
杜沐晓看干妈说的可怜,便最终答应留下来。晚上睡觉时,杜沐晓挑了她三哥的房间。从第一次来这栋房子,她就喜欢上了这间卧室,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睡不着的时候,就跑去拉开窗帘,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灯火阑珊之中,立交桥像一条泛着光的长龙,蜿蜒盘旋着,直至蔚蓝色的苍穹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