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珞在混沌中惊醒,寒风多了几分凛冽,她紧了紧衣衫,坐了起来。
小心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容汐珞不禁吃痛“嘶~”,以这样别扭的姿势睡了这么久,臂肘和膝盖已经彻底酸掉了,容汐珞从小千金贵体,这样的委屈倒是头一次。
从洛平逃出来后,容汐珞已经连续几天没吃没喝了,可她现在却顾不上,她还要接着逃,现如今,找到安身之所才是最要紧。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为首的将士所说的话,“容澜勾结敌兵,意图谋反,圣上有旨,容家上下,一个不留!”
现在想起,容汐珞心寒胜过天寒,深入骨髓。
容汐珞现在的所在,是都城安阳与洛平交界的一处荒地,她从洛平逃出,首先想到的,便是重返安阳,一来安阳繁华,占地广阔,二来人口密集,若要藏身总要比这荒郊野外要好上许多,更何况,容家世代功勋,朝中根基深厚,就算真的是当今圣上不容,也万不该在此时下此狠手!说她大哥容澜勾结敌兵造反?“哼”容汐珞冷笑一声,就算是满朝文武都谋反,她大哥也万万不会!
她踉跄着站起身来,抬头看看刚刚吐露鱼白的天,依旧是雾蒙蒙的,连远处的安阳城都仿佛是盖上了一层灰色的透明纱布一般,模糊得很。
风,又吹起来了,吹得脚下的野草都沙沙作响,容汐珞打了一个寒战,猛地回头看去,却只望见模糊的一片虚白。
如今道可真是草木皆兵了,容汐珞苦笑,抬起酸痛的双腿,回身慢慢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安阳城外。
一辆马车停在了静安寺的门前,随行的小厮将脚凳摆好,另有两个身形标志的丫鬟立在轿旁,其中一位身着碧衣的将轿帘卷起,向轿中唤道:“夫人,静安寺到了。”
“嗯。”轿中的夫人起身,搭着另一位身着黄色裙衫的丫鬟的手,下了轿子。
只见眼前的这位夫人身着绛紫色百皱裙,外罩姜黄色宫缎暗花对襟衫,披一件厚锦银鼠皮披风,高髻云簪,虽已有三十出头,但保养得却极好,妙龄虽过然风韵犹存。
周夫人刚迈出一步,却见寺院院墙的角落,似是躺着一个少女。周夫人忙唤身边碧衣的丫鬟:“书莺,快过去看看。”
“是”名唤书莺的丫鬟应声,便叫上身边一个小厮走了过去。
片刻便来回话:“夫人,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像是晕过去了。”
“倒是可怜,只怕是落了难了,竟倒在这寺院之外。书莺,快叫人将她抬进去,请无岸大师瞧瞧。珠儿,陪我进去。”
书莺应命去了,珠儿则扶着周夫人进了寺院。
容汐珞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周身皆是素色装饰,向外看去,屋内干净不染半分尘埃,只摆设一张四角漆桌,桌上一套水洗茶具而已,再无其他。
这是寺院里吗?
容汐珞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安阳城,路过静安寺,想着实在饥饿难当,倒可以到寺院中请求收留几日,以便有下一步的打算,却不想还未进静安寺的门,便已不省人事了。
想来是有行人发现,将自己送进来的吧。
门外响起脚步声,容汐珞警惕的看向门口,却是一位容貌清秀的丫鬟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呦,姑娘醒了!”她将手中的食盘放下:“姑娘想必饿坏了,这是寺里的一些米粥和小菜,还有我们府中带来的点心,姑娘用些吧。”
“你是……”容汐珞见她语气和善,妆容齐整,倒像是大府上的丫鬟。
“我叫书莺,方才我家夫人见姑娘昏倒在寺院外,便叫我带人将你抬进来,又叫了无岸大师来瞧,大师说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连日风霜,未曾进食,于是安排我来给姑娘送些吃的。”
容汐珞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书莺便赶忙上前来扶,又将软枕立起,好让她靠着舒服些。
“多谢。”容汐珞感激道。
“姑娘不必言谢。”书莺转身端起米粥,低头一边用小匙搅拌,一边轻轻吹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