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应和,道,“现在瞧出来了。”
江川见他二人你来一句,我往一句。她脸色一沉,动作利落地插剑入泥,对那不听话的小奴冷笑,道:“来了?整的什么幺蛾子?你又是几时有的手下?”
她一连三问,目光紧紧盯着江萦回。
然而感情中猜忌最要不得,吊着人胃口也十分不好。江川犯了猜忌一错,而江萦回这个装逼惯犯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吊人胃口。
“大人。”
江萦回只轻声唤道。
任凭人连珠炮似的发问,权当做听不见罢了。
白衣楚楚,鸦羽流光般的长发披垂于身后,眉目低敛,看不清神色如何,大概地去瞧――
确是有一副小奴该有的乖巧模样。
但是乖巧下面,藏着的,就不只是乖巧了。
“有什么话回去再同我解释,外人面前,别丢人现眼的。跟我走。”江川上前一步,动作几分温柔小意地抓住他的手,下一秒却又不耐烦地发号施令。
“大人。天罡鼓响了罢?”
江萦回抽出手腕,问道。
江川见他这副神态,知他不会轻易跟她走了。于是也收回手,声调冷静地嗤笑一声,道:“与你何干。”
她顿了顿,复又似笑非笑地补充道:“明知故问。难道你当你那日不在场?”
江萦回怡然,道:“那就是响了。”
他的主人一心想快些走,终结这不尴不尬的局面。然而江萦回像是看不懂人眼色似的,扯东扯西,不知所云。
其实用不上这么夸张的说法。
只因为钟毓与雪燎这两个江川看不顺眼的人立在一旁,到底叫她更不愿意丢脸面,自然也更不愿意见到江萦回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她的要求。
江川很苦恼,她沉下面色,语气却稍有缓和,道:“你今日……怎么回事?”
今天的萦回,不大听得懂人话。
“大人,我有事与你相商。”
闻言,江川不容置疑道:“回去再说。”
江萦回熟练扯了扯她的袖子,神色委屈地摇了摇头,继而转头看过来。
那目光又好像在让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钟毓心头“咯噔”一跳,她也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是她暂时来不及反应。
而江川——
她一见江萦回这副架势就没辙了,颇有几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模样。她正欲扯下脸面,半推半就地同意。
破罐子破摔这事儿,江川也熟练地很。
这人嚣张惯了,少年时唯一遭遇的滑铁卢也就是雪燎。
却不期然听江萦回慢慢说道:“今日钟姑娘在,方便。”
这话听来怪异。
到底因为在他人眼中这二人平日里并无交流——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羁绊,也没有什么搅不清的纠葛。
气氛如冰雪肃杀,瞬间便不温暖了。
江川冷厉的眼神扫过来,同一时间,雪燎没有情绪的目光也直直投射过去。
这是啥意思?
挑事儿呢?
雪燎算是看出来了,江灵秀的小奴是个事儿精。不知江川是何等眼神,只专挑一些皮囊秀丽的养着,也不瞧瞧内里如何。
突如其来的嫉妒,让他添了一星半点的烟火气。当日明月台遗漏的气息他能够准确抓捕,演武场之一事他亦有所耳闻。
一边是有主之奴,一边是……
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略有神采的眸色一滞。
无论如何,雪燎与钟毓,其实没有多大关系。所以,面对江萦回,他也无可指摘。
“何事?先生请说。”
钟毓视线扫过雪燎,见他神色十分冷静自持。便朝着江氏主仆做出一副意外的模样,紧接着虚伪地笑了笑。
这笑,客气。
钟毓方才笑完,雪燎便悠悠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怨地瞥过来,神态与江萦回略有相似,还是免不了别扭。
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近墨者黑,不假。
“雪道友可否回避?”
江萦回道。
见钟毓没有反抗与不悦——
雪燎道:“可。”
总之,钟毓愿意就好。
这话不知是在说此事,还是在说旁的事情。若是钟毓不愿意,他便不会替这三人拉起屏障。
他需要好好想想。
有些事情慎之又慎。
雪燎一挥手,与这三人之间便凭空生出一张屏障来。这屏障透明,隔绝了声音。光是从表面上看来,雪道友没有半点的不情不愿。实则心里作何感想,就无人可知了。
不瞒您说――
其实手上潇洒,心里头无助。
然而有人却还似不够,复又添上黑色的一层,这半边黑沉沉的,也隔绝了任何外来窥探的视线。这人,自然是某位被雪燎腹诽的事儿精。
雪燎:“……”
你们以为我很想看吗?
不,我不想。
只剩下屏障中的三人。
江川露出玩味的笑容,钟毓则一本正经地收起笑容。
白衣公子面色微淡,身形纤弱,气色却一点儿也不差。只要这人不有意无意的露出可怜相来,此时,他便好整以暇道:“花呢?”
他眉目狡黠地问出这句话来,让人一见便想到雪山中时隐时没的千年老狐狸。
“那株药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