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休息养病了几天后，沐晚又恢复到了曾经生龙活虎的样子。

他在顾月沉的宅院里乱晃，看看顾月沉都养了些什么花花草草。不过，顾月沉的庭院是真的很复杂精巧，于是乎，沐晚光荣迷路了。

当沐晚第四次回到最初的地方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这哪里是个庭院，这分明是个迷宫啊！兜兜转转又回来了，顾月沉平常是怎么走的啊？这院子里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啊？别的人来的时候不会也在这里迷路吗？

然而并没有，走不出去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时候，他嗅到了空气中飘过的一丝丝血腥味。像线一样，细而绵长，顺着这空气中不易察觉的血气的指引，来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门扉前。

血腥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吗？

沐晚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什么武器也没有带就来了，万一里面是什么麻烦的东西就糟了，但是又想到这里毕竟是顾月沉的宅邸，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全神戒备下，沐晚斜站在门后，缓缓推门，光线逐渐洒进昏暗的屋内。

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并不是他所想的东西，而是一个小孩？！仔细看看，好像有点面熟， 沐晚再想想，这好像是岁无，是顾月沉说过的那个能够顶替他前锋之责的孩子。

岁无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他，嘴边还带着血，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血腥味是…”沐晚率先打破了沉默。后来又意识到岁无并不会说话，一时有点尴尬，自己即使问了岁无也没法回答自己啊。

岁无倒是没有像沐晚那样想那么多，他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野猪尸体，上面有很多齿痕，那些是撕咬的痕迹。

“你…喝野猪的血？”沐晚有些不敢相信，这里的血腥味虽然有被刻意的压制过，但还是让沐晚很想呕吐，但与此同时，还有着一丝丝的难以言喻的渴望。

岁无没有否认，只是用袖子擦擦自己的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站起来推门出去。当岁无从沐晚身边走过的那一瞬间，沐晚感受到了一股战栗的气息。

是鬼进食后所暴露的气息。

“等一下！”沐晚拉住岁无的袖子。

岁无回头看他，古井无波的眸子直视着沐晚。沐晚也盯着他，岁无刚才散发出的气息，他不会忘记的，沈泠的尸体附近也留有类似的气味，他知道，鬼在进食后会无意识地流露出一种气味。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放开他吧，沐晚。”顾月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沐晚来不及惊讶顾月沉的突然出现，“但那气味分明是…”

“先放开他，关于岁无的事情，我一会儿告诉你。”

沐晚无奈松开了岁无的袖子，岁无向顾月沉行了个礼，在顾月沉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你跟我来。”

*

顾月沉带沐晚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沐晚看着这个熟悉的“圈禁”之地，嘴角抽了抽，索性大咧咧地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看着顾月沉还在那里悠哉游哉地沏茶，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所以呢？”

“所以什么？”顾月沉依旧在做着手上的事，没有抬头看沐晚。

“解释啊？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有，岁无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沐晚急得快要跳起来，“那气息分明是…”

“鬼的气息是吧。”顾月沉终于抬头看着他。

“所以岁无…”

“但是岁无不是鬼。他是我曾经在战乱区救下的无名孤儿，只是受到过鬼血的污染，体质发生了改变，有了一些鬼的习性，比如，需要血液什么的。”

“受到过血的污染，他还能保持神智清醒，不就意味着…”

“的确，一般情况下，需要食人血肉才会恢复神智，但岁无，是靠自己的意志恢复的神智，靠自己想要作为人活下去的决心，”顾月沉看着沐晚的眼睛说，“他战胜了鬼族对于人的血肉的渴望，但依旧避免不了血的诅咒，即使吃下了人的食物，也依然会饿，必须像鬼那样食血肉才能活下去。所以，你也看见了，他刚才在吃野猪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