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莞苧偏头躲过,迟疑着问,“你对我……”
羞得再也说不下去,柳照了然,轻声发问,“你可认为我同京中那些人说的那样利用你活命?”
莞苧摇头,“若是以前还存有怀疑,现今是真没这个想法了。”以柳照的实力,若是单为保命,真没必要带她出京。
“那你认为还能有何原因让我追着你?”柳照捏了捏眉心,“莞苧,我以为你晓得,我对你的心思……”捏起莞苧下去再次压唇而上,“就是这样。”
莞苧怔然过后,一把推开了他,落荒而逃,“容我想一想。”柳照于她,仍是一团迷雾,她瞧不清,如此情形,她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
柳照立于原地,冷冷勾唇,看来解决不了京中的事,就得不到莞苧,唤来暗影,“京中那边可有动静?”
暗影伏地:“圣上恼怒非常。”
全在柳照意料之中,“命人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
“是。”
京中这边愁云惨淡,那日顾昀之等人被俘,剩余的暗卫与御林高手无人领导,只得传信给京中,这无异于晴天霹雳,恼得圣上脸皮涨红,齐老夫人请旨再去一趟,国公爷得知了,同请求去一趟。国公爷现今精神矍铄,出一趟远门不在话下,“还请陛下安心等好消息。”
两家小辈生死未卜,长辈担忧,自然情有可原,圣上只能允了,两人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赶到了渊江,登山到了山庄门口。
傍晚,天边余晖满天,绕是齐老夫人见多识广,也震惊不已,“这是柳照之地?那他就不是柳照!”
齐老夫人出了不对,猛然看向国公爷,国公爷绷紧面皮,眸中有着被柳照耍弄的怒火,几人在山庄前站定,齐老夫人要动,被国公爷一把拦住,“当心,他必定知了我们来,等着便是。”
齐老夫人窝着气应了。
果然,不过片刻,一行仆人迈步出来,请两人进去,两人提步而入,被仆人领进厅中坐着,之后仆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请两位安心等候。”
两人等候许久,天幕暗沉下来,依旧未见柳照的影儿,齐老夫人欲动,国公爷阻拦,“暂且休息一下也好。”然后闭眸休憩。
齐老夫人别无他法,老老实实坐凳子上了。
这厢,柳照早已得了消息,分毫不急,慢悠悠陪着莞苧用了饭,饭毕正与莞苧闲聊,但见莞苧渐渐阖了眼,竟是睡了过去,伸手一揽,将莞苧抱入房中。
国公爷与齐老夫人等人等到半夜,也未见柳照前来,此时国公爷已休息好了,恼怒极致,好在柳照此时来了,他自换了一副生人勿入的神态,自门口入,走至高座之上坐下,“想不到是二位来了。”
两人按下怒火,“公主何在?其余三人何在?”
“二位稍安勿躁。”仆人上茶,柳照抿了半口,将茶杯搁于桌面上,“公主已睡下,其余三人想必这会儿也睡了,都无大碍。”
齐老夫人猛地起了身,“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齐老夫人还不知我是谁?”柳照面色冷漠,“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下座,欲离开,国公爷道:“且慢,既然如此,你何不告诉我们?”
柳照走至门口,“倒也没必要,我想圣上已知我是谁了。”拂袖而去,他这般狂妄,国公爷只能想到一个人,霎时面色发白,“事情糟糕了!”
齐老夫人显然也料到了,“我们这是自投罗网啊,这可如何是好!”
莞苧脑中浮现的梦境越来越多,全都与那个男人有关,睡至半夜醒来,冷汗沁透了亵衣,下榻点了烛火,门外当即有了动静,却是柳照在问,“醒了?”
莞苧愕然,“是。”
柳照敲门而入,见她身子单薄,瘦得可怜,小脸清减,下巴尖瘦,不免拧眉,“竟对你影响如此大?”
“什么?”莞苧一心想着换亵衣,没听清话语,见他似要过来,忙道,“我要换衣,你且出去。”
柳照背过身。
莞苧也没喊婢女,忙自己换了,钻入被子之中,柳照缓步过来,靠近床榻俯身,“你近日很难受?”
不过一句问话,莞苧不知怎么地,泪了就落了下来,她约莫是委屈的,独自受了这些天的苦,被柳照视而不见,今日柳照终于知道问一声了,她便忍不住了,“柳……照……”
吐出委屈到极致的呼喊,脸颊泪珠越滚越多,柳照靠得更近,隔着被子将她揽在怀里,想要说些什么,面色发狠,全数堵在了口中。
莞苧哭泣声慢慢止了,又昏昏睡去,柳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为她抹掉脸颊眼泪,掩好被角后并未离去,而是靠着床头阖上了眼,一同睡去了。
后半夜,莞苧没在回顾梦境,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在瞥到柳照时吃了一惊,“你怎在这里!”
柳照拧了拧眉,伸手揽住她压在身下,“别吵。”径自睡去,莞苧这才忆起昨夜情景,她竟然当着柳照的面哭了!
莞苧决定窝在柳照身下装死,柳照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正午方醒来,莞苧陪着又睡了一觉,两人醒来,莞苧抿着唇,颇为老实,她生恐柳照提她昨夜哭的事,柳照了然,无奈地瞥来一眼,一个字都未提。
莞苧安心了,等京中人来的消息,等至下午,焦灼无比,“京中还来不来人了?”
柳照思付一会儿,“已来了两人。”
“谁?”
“齐老夫人与国公爷。”
莞苧诧异,“国公爷怎也来了?”
柳照只问,“可想见?”
“想。”
齐老夫人与国公爷等得早已没了耐心,却因藏着心思,各自沉思,甫一见莞苧进来,竟一时未反应过来,柳照陪在身侧,“大人可是太过高兴?”
二人才反应过来行礼,莞苧受了,侧头与柳照道:“如今京中来人,我先随他们回去。”
柳照冷冷地看了一眼二人,二人脸色难看起来,若无柳照的同意,他们出不了山庄,此刻柳照显然是不同意的,二人只好道:“公主,我们暂时回不了京了。”
“为何?”莞苧愕然。
二人无法回话,实话定是不能讲的,一时琢磨着怎么扯谎话哄莞苧,柳照在旁出声了,“因为圣上快来了!”
“你莫要……”国公爷胸膛一起一伏的,欺人太甚四个字被压在口中不得出,“胡说!”
“父皇怎会来?”莞苧疑惑地看向柳照,柳照笑了笑,“我得了消息,圣上兴许是要亲自接你回宫。”
“消息哪来的?”
柳照瞥了一眼齐老夫人,齐老夫人脸色难看,“来前,圣上倒是提过自己也想来,被我劝住了,就怕他这会儿又起这个念头。”
莞苧思付,“父皇要来,那我们只能等等。”
实则他回宫,也是寻圣上说三年前的事,现今若圣上亲自来,正好省了她回去,甚好。
莞苧笑了笑,“父皇也多年未出宫了。”
“是啊。”齐老夫人陪着牵强一笑,国公爷眸光一闪,“事到如今,能见昀之他们了吧?”
“表哥他们也来了?”莞苧疑惑。
柳照冷笑,“早已来了,恐怕他们不想见人。”
被困数日,形容狼狈,顾昀之等人绝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莞苧不信,非要扯着柳照去瞧,柳照应下,国公爷与齐老夫人遂跟着。
一行人来到门前,柳照命仆人开了门,光亮射入房里,三个男人手脚被困蓬头垢面的模样就出现了莞苧面前,莞苧怔然许久,“这……还不松开他们!”
柳照示意仆人进去放人,顾昀之等人在听到莞苧的声音后涣散的神志猛地一聚,而后面皮涨红,羞愤欲死,尤其是顾昀之,何曾以这么不堪的姿态出现在莞苧面前过?其余二人脸色亦是难看,恨不得当场杀了柳照。
柳照闲闲看着,莞苧想必也料到了这种场合的尴尬,让柳照陪着她先走了,国公爷与老夫人见小辈并未未受伤,安心了大半,“换身衣服再见公主吧。”
及至三人洗漱换了衣服,莞苧与柳照竟又不见了,一时间京中人气愤不已,却又无计可施,被困在厅里无可奈何。
此时,山庄门口,柳照骑着骏马,将莞苧拢在身前,两人慢慢往山下去,莞苧百思不得其解,“怎突地带我出来?”
柳照笑着道:“倘若你进京不再回来,日后就没机会带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