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族中长辈教导,人族虽然无能,但他们却很聪明,懂得如何规避短处,利用周遭的事物和学问,去构建自己的强大,保护族中小辈。
可惜,教导不是真相,长辈也并非万能,所有的话语前都得加个“自以为是”,早知道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去了,说不定多等上些时辰,这些愚昧的人族先会自己把自己给玩死,
鲛女看到那些手忙脚乱,遮掩真相欺骗京城来使的半岳滩百姓,不由得觉得极为好笑,心道:“什么嘛,原来是两个没人要的孩子而已。”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楚凌能一举灭掉鲛人族毕竟这块法器太强大了,楚凌根本就是在仰仗法器她在幻境中偷笑着,生出了一个心思。
如果法器被藏起来,或者弄坏掉,楚凌那小子会不会着急死啊?
“别杀我……”鲛女在火绳的束缚下相当老实,化出虚体,对颐渊露出一个煽媚的笑,“公子既然喜欢,那我就还给你吧!”
颐渊本想说“算你识相”,再好心顺手从身上找个东西供她暂时附着,谁知这鲛女却突然发难起来,脸上的笑容当即就裂开,似乎要将她的魂魄都撕碎,忽然尖声道:“给你啊!拉着你一起陪葬,我们一起灰飞烟灭吧!”
她在这个来历不明的法器内温养了许久,魂魄已经变得十分娇惯了,常年隐身于水下的鲛人族有个通病,那就是没什么见识她总是认为,自己一旦脱离寄宿,只有等死的结果。
“找死!”
这下不能怪他蛮横无理了。
同一瞬间,颐渊收紧了火绳,将这位死里逃生的鲛女当即搅成一缕青烟!
一个有着传说和年岁历史的种族,如今落魄到只剩下两个族人,其中一位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另一位也肉身毁掉,魂飞魄散。究竟是哪一方更加可笑,实在无法妄下结论。
鲛女没了,但那些扑面而来的黑雾却不会就此停下,颐渊召来一旁的利剑,紧急之下,只来得及地用剑身侃侃地挡在前面,爆出一团火花来包裹住自己。
之前鲛女说,法器和他是“一体”,好像还真的没骗人。
颐渊亲眼看到这些黑雾靠近后,摇身一变,变成了和他周身相同的烈火!
真是闯鬼了!今年是忘了烧香拜佛吗!?
两厢强力相撞,将整个幻境都震动了起来,下面的谭泽雯刚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应和楚凌双双掉进横水中,又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给折腾得上吐下泻,抬头一看,天上火红一片,立马清楚是谁在捣乱,毫不客气地将姓颐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
幻境外的楚凌既惊又喜,笑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找到了。”
谭泽雯扭头道:“找到什么?法器?”
颐渊耳畔响起无数尖锐的惨叫,干扰混淆了他原有的听力,下一刻,后脑勺上突然传来一阵吃痛,像是被人从钢钉钉进了脑袋,一个画面突然从从他的记忆深处拔起。
颐渊发现自己和这个法器共享了感官。
他身前跪着一个人,那人正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搂怀里,试图用冰凉的身躯缓解他的疼痛。
颐渊一扭头,脸染上了湿意,与此同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视线。
那人穿着锃亮的白银铠甲,面孔被血污和汗水侵蚀,让鬓角的头发不成体统地黏在了一起,尽管这样,也有种说不出的出尘气质,和徘徊在颐渊心目中那副形象没有任何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他正在哭。
柳续!
大将军哪怕是哭,也是无声的,非得凑近了才能看见泪水和皱眉,且不知为何,随着柳续每一滴眼泪的落下,颐渊内心就抽打似的痛,想要帮他拂去泪水,宽慰道:“别哭啊,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可他太小了,哪怕是竭尽全力地伸出手,也触及不到那扰人心弦的泪珠,
对!就是矮小!和以前无数次梦见的那个视线,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法器在百年之前,是柳续的东西?
梦境中的自己竟然是一个法器的视觉?
柳续似乎格外喜爱这物件,甚至因为它的破损而落泪,而颐渊唯一看过大将军失态的时候,是在格都来带回溯中,那颗藏在袖口内的蛋……
如果法器是那枚蛋,这样一来,道理就说得通了。
但颐渊和蛋又有什么联系呢?
没记错的话,当初柳续之所以会配合格都的“挟持”,正是为了避开银甲军,找一块清静之地给这枚蛋养伤,不然也没有后来九尾袭击阎魔藏身之处时,幼蛋在柳续袖口内哭哭啼啼地说对不起,是它害大将军在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异族混血身份,陷入囫囵。
不容细想,他又感觉自己的手心握住了一块碎片。
“就是这个!”颐渊猛然惊醒,发现四周的黑雾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事态紧急,他看也没看,直接甩手向下一抛,喊道,“老侄子,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