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难眠。
阿白不禁头疼——
明天就要去上海了。
或许是处于纠结当中罢……阿白不想离开自己的故乡,却又对于去上海感到激动。
没有去过上海。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与兴奋,那是人的天性,婴儿就是如此探索过来的。
阿白的父亲,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
阿白便要在新学期开始前一个星期到达上海,并熟悉那里的环境。
到达上海之后,也不是去游玩。
带了一沓书籍,安定之后,便要开始复习功课——不久后需要考一次编级考试。
阿白想到这里,便感到无力。
顺带一提的是,阿白父亲把所有转学的手续都办好了,但是并没有告诉阿白出远门的经验,也没有让谁带着她一起去上海。
——他认为自己的女儿非常独立。
阿白头更疼了。
……
第二天。
理所当然地、起床时间有些晚。
于是梳理罢。
『父亲,早上好。抱歉这么晚才下楼。』阿白下楼,先向父亲打了声招呼。
父亲点了点头。
『没事。』母亲温柔地说道,『好好休息。』
『先坐下罢,开吃?』父亲招呼阿白。
阿白点头。
……
一家人无言地吃完了早饭。
阿白上楼到自己房间里,拿上了行李箱,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箱里要带的东西。
于是下楼,准备出发。
『等一下。』母亲叫住阿白。
阿白停住了脚步,回头。而母亲取出了好几枚铜板,交到阿白手里,道:『给你一些钱财。记住,要好好对待自己,到那里不要让自己受苦……然后,到那里要经常写信给我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们说就是了。每个月也会寄钱给你当作生活费的……不要亏待了自己。』
阿白母亲说了一长段话语。
言语里,尽体现出一位母亲的温柔。
阿白接过铜板,点头。
而阿白的父亲,只是靠着墙壁,站在那里。
他没有说什么——没有说任何一句道别的话语、没有说任何一句担心的话语。也没有教导阿白要注意些什么,甚至没有说要送阿白去。
阿白向父亲挥了挥手——她要走了。
父亲像没有看到般无视了。
阿白只好开门,只身离开了家,提着那并不是特别重的行李箱,把钱放进口袋里,去向沱江。
……
阿白朝着沱江的方向走。
之前也去过沱江那边几次,所以并不会迷路。
虽说是在前一个星期到达上海,阿白还是在一放假刚开始的第三天,启程。
——毕竟成都没有铁路呢。
阿白打算的行程,是往沱江的方向走,然后沿着沱江一路坐船到长江,然后再继续前往到南京浦口火车站那边,再坐火车到上海——实在是有些麻烦,但当年巴蜀的交通就是如此不便。
阿白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才在假期一开始就启程去上海的。
……
走了许久。
——阿白逐渐变得没有时间概念。
因为手头还算宽裕,所以还能生活得下去,在街上会买些东西之类的——不过由于阿白并不了解上海的物价,因此花钱花得有些谨慎。
终是走到了沱江。
事实上她并不会划船,于是寻找着划船者。
『你好!』
看到一位似乎很闲的人士在船上眺望风景,阿白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有希望!
那人回过头。
『嗯?你要我揍啥?』有些怠惰地说道。
看起来似乎是四川的山水风土使得他惬意。
阿白仔细大量他:
这人,不像是船夫——长得十分白净。也不像是本地人——这口音分明是河北那边的!不过确实是穿戴着斗笠,又披着蓑衣,即使不像,也得当他是船夫。但是,倒是还有一个问题——那斗笠遮住了这人的脸庞,听声音,竟无法分辨出性别……
阿白觉得自己还是先别思考太多了。
『先生,能否邀我搭一船?』
用了一种文人的语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然。』那人应允,又问:『似是志同道合之人?』对曰:『仅为布衣。』阿白谦逊。
那人摇摇头,像阿白招手。
阿白终是搭上了这条船。
……
『为何带着行李箱?』
那人一边划船,一边问着不相干的事情。
『因为带着布袋之类的可能会装破。』
阿白的语气有些无奈。
『哈哈。』那人轻笑,『那么,带得东西定是有些份量的咯。不过,这皮箱可真是不符合这里较为古雅的气息呢。』阿白没有回答。
俄而,那人突然停下划船的动作。
小木船随意地漂荡在水中央。
『我们做个朋友罢。』那人双手搭在后脑勺,肆意地感受着风的安抚。
『所以呢?』阿白文雅地坐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