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琼眼里带笑：“是。”

声音继续响起：“但我在知道了他是招摇国太子后，我才看出来他就是招摇国被天认可的人。但又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是他见过蔺沉后，我就看不出来了，如果说他是被天否认了，我也能看出来，可是我就是看不出来。”

蔺琼接着开口说到：“蛮荒从小被保护太好，再加上他一身引以为傲的天赋，做事冲动，下手不知轻重，都是情理之中。”

尉迟栖很快就适应了蔺琼这样的说话方式，便接下去问到：“那你呢？你没什么事吧？”

“我倒是没什么，”蔺琼笑着说，“我还巴不得他闹这么一出。我借着这个机会去逍遥了一阵子，在蔺沉当时的桃花源玩了几天。”

尉迟栖听到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当年问过蔺沉这件事，蔺沉只说不知道……不过我想蔺沉可能心里有底了，接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大吵一架，突然间就拔刀相向了——当然是单向的，云一酒可不愿意对蔺沉出手，不过现在倒是和好了，可能是蔺沉想开了吧。”

最后一句话，蔺琼是说出来的。

“没事了现在，”蔺琼说，“他们走了。”

“谁？”

“蔺沉和一酒，”蔺琼往后一靠，冰冷的巨石让他觉得很舒服，“刚刚那些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指不定又要吵一顿了。”

尉迟栖愣了愣，反应过来：“他们刚刚一直在……看着我们？”

“嗯。”蔺琼点点头，问到，“不休息一下吗？还有三个时辰怪物们就要开始活动了。”

“没事。”尉迟栖似乎有些无奈，“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

“为什么睡不着？我听午卓说是因为……辽病？。”

“也不全是。”尉迟栖想了想，“有时候会怕做梦，有时候又怕一觉醒来身边又是一个失控傀儡……”

“怕做梦？”

“嗯，”尉迟栖想了想，“有时候会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地方，没有一丝亮光，凝出的火光也会立刻被吞噬，然后就会听到一些刺耳的声音，接着就是剧痛……然后就醒来了，一身冷汗。”

蔺琼一愣。

一片漆黑……剧痛……

任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梦。

“小时候没什么感觉，一觉想来什么都忘了，但后来梦境就越来越清晰，有时是痛醒的，有时候是被耀眼的白光吓醒的，有时候感觉有一种看不到的恐惧袭来……”尉迟栖注意到蔺琼似乎有些低落，便停下来，补了一句，“不过也不是天天做这种梦，一年下来也没有几次。”

他接着说道：“主要还是我太多疑了，总不能怪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吧？况且哪任魂塔最高权力守护者能睡得安稳。”

“我对不住你。”蔺琼突然开口。

尉迟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那都是……安栖的记忆，与我无关。”他说。

蔺琼似乎轻声叹了一口气，他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到：“有时候我看到你，我以为我看到的是安栖，有时候总是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但有时候又不这么觉得……不过你们确确实实不是同一个人，我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很清楚，只是……依旧无法克制住内心的雀跃与温柔。

“你希望我变成他吗？”尉迟栖问。

蔺琼毫不犹豫地摇头：“不。”

然后他说到：“现在是属于你尉迟栖的人生，我没有资格为了一己私欲抹掉一个灵魂——纵使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所以你和我的每一个前世——除了安栖，都没有任何交集吗？”尉迟栖将眼睛合上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继续看着那簇火光，“我只是个意外是吗？”

再次沉默。

“有交集。”蔺琼许久才开口，“几十年前，也就是你的上一世，我们有过交集。”

尉迟栖微微偏了一下头，表示他想听下去。

“我知道他不是安栖，可我就是喜欢他，”蔺琼似乎笑了，“但是他最后还是逃不过那一劫，我又不能一杯毒酒了结自己，只好将那段记忆取出来，封在还魂灯里……如果不是这样，我说不定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喜欢他，”尉迟栖觉得自己几乎是疯了，“是喜欢他，还是安栖？”

蔺琼愣了愣，一时间没回答上来。

尉迟栖也不急，什么也没说，等着他的答案。

“我是喜欢安栖。”蔺琼很认真地说。

尉迟栖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失落。

“但我又确确实实喜欢上了时栖，”蔺琼倏地笑了，“就像现在一样，我也喜欢你。”

心跳突然急了起来，尉迟栖恍惚间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此刻的雀跃。

真奇怪，他想，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蔺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