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沉看着眼前的立方,半天没有吭声。
“怎么了?”云一酒问,“想到什么了吗?”
立方体中的尉迟栖和蔺琼不知为什么又陷入了沉默。蔺沉看着尉迟栖,对云一酒说:“我当时见到安栖的时候,我送了他一个承诺当作见面礼,那是我的第一个承诺。”
“看见未来的人不能轻易承诺,一旦下定决心说出来了,就成定数,无法改变。”云一酒有些好奇,“你对他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我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把他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最重要的人。”蔺沉微微皱起了眉,“承诺在安栖魂飞魄散的时候起作用了,因为这个,安栖的那一部分记忆魂魄才得以保存。”
云一酒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份魂魄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魂魄是安栖最重要的东西,蔺琼也是安栖最重要的人……”蔺沉似乎陷入了思想僵局,嘴里反反复复念着这几句话。
“魂魄里有安栖的记忆,”云一酒突然开口了,“记忆是安栖最重要的东西,还有什么……和记忆等同重要的吗?如果二者地位相等,承诺的力量会将二者都送到蔺琼身边吗?”
蔺沉顺着云一酒的话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就坐直了。
“承诺做得到,”蔺沉看向云一酒,“那天在圣殿和黑圣交手的时候,蔺琼将他的记忆封回去了……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脱离魂魄和记忆保留下来的?”
云一酒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
“有一种说法,”云一酒犹豫了一下,补充到,“这是我母亲说的,那时候她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提了一嘴,后来不知怎么的被人听了去,就在招摇国传开了,不过没有人能证实。”
“那是什么?”
“情。”云一酒看向立方体,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那这样的话……说的通了。”蔺沉突然释然地笑了,“现在算是……证实了吧?”
“那现在那些记忆……还在吗?”尉迟栖犹豫了一下,问。
“当然。”蔺琼的目光轻轻扫过尉迟栖脖颈上的红线,“就算我弄丢了,它也还是会回来的。”
“为什么?”尉迟栖有些惊讶,“万一被其它的什么东西吞噬了,也能找的回来吗?”
“不是我找回它,而是它回来找我。”蔺琼解释到,“当初蔺沉送给了安栖一个承诺,说要是哪一天出意外了,她会将他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最重要的人,后来安栖他魂飞魄散,但因为蔺沉的承诺,只有这一点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不入轮回。”
“蔺沉……是预言家?”尉迟栖问。
“以前是,”蔺琼想了想,“可自从她知道一酒的未来后,似乎就不是了。”
尉迟栖没有问下去,想必又是一段苦衷,他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伤害他人。
“云一酒的登基大典,”尉迟栖换了个话题,“你不去没问题吗?”
“这个得看缘分。”蔺琼有些无奈,“因为旭城的事情,一酒又改了时间,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可以给黑圣的人制造一点小麻烦。”
蔺琼知道尉迟栖不了解其中的事情,便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招摇国的戾气在外面看来是一种不幸,但并不意味戾气就没有一点好处。江湖上那些叫的出名字,亦或者是传言里所说的那些高手,基本都来自于招摇,这其中就有戾气的很大一部分功劳,若是招摇愿意倾其所有封印黑圣,虽说不能像我一样做到百年不破,但是封印个二三十年还是绰绰有余。黑圣不知道云一酒和我的关系,但他明白云一酒绝对不会像云落那样好控制,所以想在大典上做一些手脚,让云一酒不能登基。”
“那要怎么做?”尉迟栖想了想,“是利用一些招摇国奇怪的规定来组织云一酒登基吗?要是真有,一旦成了,云一酒就很难再翻身了吧?”
“聪明。”蔺琼笑了,“招摇国太子登基的时候是要‘看天’的,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也只能从这里下手了。”
“看天?”尉迟栖对招摇国的了解不多,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怎么看?夜观星象?”
“差不多吧,”蔺琼说,“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我似乎能知道招摇国的继承人是否可以被‘天’认可,所以招摇国的继承人在没有继位的时候,老国王都会带着他们来见我。”
“那云一酒他被认可了吗?”尉迟栖问完后才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蔺琼扯出一丝笑容:“当然。”
尉迟栖一愣。
蔺琼伸出手,凝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光点。
光点飞快地没入尉迟栖的眉心。
“这是……”尉迟栖刚想问这是什么,就听到蔺琼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
尉迟栖一愣,他看向蔺琼,蔺琼也笑着看着他,双唇轻轻抿着,示意他刚刚他没有开口。
“这些话还是别让一酒听到。”蔺琼的声音继续响起。
等尉迟栖听完这句话后,蔺琼才开了口:“就算没有天的认可,云一酒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出色的掌权者……至少比蛮荒出色了不知多少倍。”
他说完居然笑了一声。
但尉迟栖又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还记得当时我给你们讲过我和云一酒第一次相见的故事吗?按道理来说,只要是被天认可的继承者,就算我只是匆匆看一眼,我也能立刻知道他是招摇国的继承人,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根本没看出来……能明白吗?”
尉迟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嘴上说的却是:“你说的是天鉴国的那位吗?讨伐战争的领头人?”